下午的工作时光忽然变得松快了不少。
下班的时候,徐渡故意没在一下班就把周某放出来,还慢悠悠地去吃了个晚饭才回家
——
他承认,他其实也挺坏的,主要还是看见周某上蹿下跳那样就生气,非常想罚,他都被对方气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泄气,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但这也导致了,他刚进家门就被急不可耐的周墨斓袭击了,吻了上来,甚至后退了几步,被按到入户门外的墙上吻住了。幸好周某的公寓是一梯一户,出来了也没人会看见。
周墨斓抱他抱得很紧,唇舌也缠得很紧,亲吻结束的时候,他们的呼吸都是急促的,周墨斓毫不顾忌地伸手进他的衣兜里摸手机,结果没摸到,急问:
“手机呢?快点放我出来。”
“袭击我还想跟我拿手机?”徐渡说着,推开了对方,“不放,你更休想拿。”又推了推对方拥上来时碰到歪斜的眼镜,什么也没管,直接进了家门。
“明明是你说下班就放的……”周某双目圆瞪,“徐渡,你这个混蛋!”
见他不回应,猛地冲上来扑倒了他,徐渡刚走到客厅就一声闷响摔倒在地,幸好刚好摔在地毯上,旁边还就是柔软的懒人沙发,摔了也不疼,但不妨碍他瞬间气得头皮发麻,推阻道:“周墨斓你特么……滚啊!”
“我不!”周墨斓压根不听,骑跨到他身上,把他按倒在地毯上,和他扭打在一起,“你折磨我,那我也折磨你,我现在就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瞬间,苦橙叶子香气再次弥漫整个客厅,劳动的时间又到了。
周墨斓种了棵苦橙树,树在徐渡身上奋力生长着,奋力到树干枝杈都在疯狂摇曳,果子上都透着水光,太费力的劳作,让周某的神情和气息都变得喘息而迷离:
“把手机给我吧,呃……徐渡,我想出来,我真想出来,求求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嗯?”
徐渡躺着,再次成为了劳作的旁观者,他倚靠在身后的懒人沙发上,看着在自己身上奋力生长的苦橙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忍不住抱住周墨斓,吃了口苦橙果,缓了缓喉咙里莫名的苦涩,才唤了声:
“周墨斓。”
“嗯……”周墨斓率先应了声,“什么?”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周墨斓说着,“我们不是都很舒服吗?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家里,未来,”徐渡说,“我们家里要是知道我们在做这些他们会怎么想,我们要是有一天做不下去了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哈哈哈哈……”
谁承想,周墨斓听到他说的,怔了怔,居然又忽的笑出了声。
徐渡有些不高兴:“你笑什么?”说完,把气撒在了苦橙果上。
“呃、”周墨斓身形一顿,却又笑起来,用树干在他身上摇曳了一下,向他展示了极其充分的嫁接技术,才调笑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以这个姿势来谈论这些问题很好笑吗?嗯……你怎么不在回来之前说?怎么不在进到这里面来之前说?怎么说的时候还映邦邦的啊?小渡弟弟?”
听到周某叫自己这个称呼,徐渡怔了怔,周某腰身一弯:“呃、”却又立刻调笑起来,“哇哦,徐渡,你好厉害啊,原来你平时不喜欢我叫你‘小渡弟弟’是因为你更喜欢在其它时候被这么叫呢?”
......,怒了。
“闭嘴。”徐渡愤恨地凶狠摧残了一下周墨斓新种的树,引起周某一阵惊呼,可转瞬却又一如方才,忽然笑起来,乐不可支的。
“你说的问题我当然想过,”周墨斓说着,吻了吻他的嘴唇,“但我也说过,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至于我们的未来......徐渡,我觉得我们就算做不下去也可以继续做朋友,你觉得呢?”
周墨斓说,既然他们都是快乐的,既然他们都是不打算与他人相爱、亲近的,那么及时行乐也没什么不好,无论他搬走与否,他们都可以互相慰藉,不想要慰藉了,就做回朋友,怎么样?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做过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自己似乎真正吃到了苦橙叶子的味道,徐渡突然感觉,苦涩,让他舍不得继续,却又带着植物的清香,死死收绞着他的身体和心脏,让他猛然沉溺——
徐渡忽然觉得,他似乎不该再让周墨斓一个人劳作,自己袖手旁观。
于是他把身一翻,将苦橙树压在身下,深深地用力地铲了把泥土,看着树开始花枝乱颤,栽培效果极佳,他实在想开始和对方一起栽培了,甚至,好好维护,毕竟,一颗漂亮的景观树生长时总是需要维护修剪的,若是随意生长,自然会有枝干歪曲、成材就塌的风险,所以,徐渡伸手从一旁的包中拿来了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周墨斓手中:
“从黑名单离里放自己出来吧,趁现在,完事如果还有哪个平台没能放出来的,我就黑那个几天,一个三天,两个六天,就这么算,如果你不想要这样的话……”他沉吟一声,又深深铲了一下土,“就快点吧。”
然后,他开始趁对方每次准备找到某个黑名单时,猛地给对方的树铲上一铲子土,再狠狠地夯实,狠到树的树干都快飞了,让周墨斓根本顾不及手里的手机,只得努力维护自己的树干不被徐渡恶意铲飞;又或者,就算对方稳住了树干,徐渡也会一巴掌把手机拍掉,让对方重新再拿,准备拿的时候再狠狠凿上一次土坑……
反反复复,直到对方说他耍赖,他也只会强按伸展的树枝,继续不让拿,凶狠地挖土夯实,同时戏谑道:
“怎么,不好玩么?我又没说你操作的时候我会干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和我玩这种文字漏洞的游戏么?换成我和你玩你就不喜欢了?”
徐渡说过了,他是坏的,只是一般不会使出来,也没什么人和事值得他耗费精力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罢了,但是此刻不同,此刻,折磨了他快二十五年的罪魁祸首所栽植的树就在自己身下掌控着,他怎么可能不趁机报复,他此刻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想法:他非要把周墨斓的树“折磨”到“死”不可。
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这都是周某应得的。
想着,徐渡干脆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控制住对方的动作,抱着对方的树干,握住苦橙树最脆弱的枝丫,堵住对方的嘴,将泥土狠狠夯实后,行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浇灌权——这毕竟是他想好好种植栽培的树林,浇灌自然是十分重要的,稍有闪失,就有可能搞砸一棵树的栽培,然而幸好,这次浇灌也很成功,彻底且恰到好处。
周墨斓又差点被他亲晕了,手无力地搭在身上,根本没在拿住手机——看来劳动对周某来说还是更消耗体力的,汗也浸湿了额头,遮住了些视线,徐渡忍不住伸手撩起对方凌乱的头发,此刻暴露的样貌让徐渡觉得对方像尊玻璃艺术品,美貌、透明,好像轻轻碰触就可以碎掉。
或许画家和作品本身的确存在共性,徐渡想着,下意识用唇去细细确认对方的面庞与眼,细得像他无数次品味对方的画那样,否则,他也实在太难解释对方为何会在如此破碎不堪的时候还这么能轻而易举地俘获人心。
看了眼被搁置在旁的手机,某人果然到了最后也没能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徐渡不由抓过手机,躺在对方身边,捏起对方空闲的手指,将屏幕展示在对方面前,又带动着对方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按动着,叫周墨斓“亲自”把社交账号和电话号码都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才用毯子盖住他们的身子,将对方的手扣在手中,吻了下对方的手背,说到:
“这是我做的最后一步,算你操作及时,我黑不了你了。”
说完,揽过对方的肩,含住对方的唇。他说过,他就喜欢嘬人。
结束的时候,神游的周某终于恢复了点神智,眸中还带着点氤氲之色,却又好像执着得深不见底——
徐渡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对方好似又在和他说:
“徐渡,我真的好想、好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徐渡不在乎误会与否,他只在乎自己见到的那一刻肆意亲吻上去是多么缱绻。
“以后不要在我脖子上留痕迹了,”他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耳朵,说,“总不能一直遮着,上班容易被看出来。”
周墨斓蹭了蹭他的手:“好。”
今夜的缱绻好像远远达不到明天那样绵延。
他们的明天究竟会怎么样?徐渡也不知道,或许正如周墨斓所说,既然他们都是快乐的,那么及时行乐也没什么不好,他至少现在的确是快乐的,不用思考错综复杂的关系、家庭、未来,甚至还有……究竟谁曾是周墨斓的《春季》。
何况他们发生这些事又的确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捆绑,如果不想再做,停下即可......
不会伤心,不会落泪,更不会魂牵梦绕,因为他们就只是这种关系。
是吧,大概,至少在忽然又下起雨的今夜,徐渡无意识地握住并温暖起对方的腕伤,担忧X市冬季的湿寒或许会让周墨斓的手伤受寒、落下更多隐疾时,徐渡的确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