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幻,是白衣迷人眼,是干旱不可说。
水滴从空中落下,笛声悠远,平静之中带来悠远的故事。
又是一滴水。
孩童伸出自己的小手,看向空中,他用糯糯的声音兴奋地对环抱着自己的母亲说道:“阿娘,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空中的雨。
笛声还在继续,那笛子像是将人带入百年之前,看着饥荒之中,枯骨遍野,生灵尽亡。你听,那笛中的悲哀,是天空在哭嚎。
于是,在生灵尽亡之时,有一舞者,身着白衣,站在那荒芜之上。
雨下大了。
众人看向空中,也看到雨幕之中那手握铃儿的女子。
谢京墨抬头看向雨幕,他似有所感,他低头,续而转眸看向对面那栋房子的顶部。那是个死角,站在祭祀台下的人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但谢京墨这个位置却是看得真切。
是魏知易。
那人拿着竹笛,坐于房梁之上。雨水溅在他的肩膀,他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
笛声带着雨水,诉说今人的恩怨是非,为那今日祈雨的人再填一抹颜色。
世人只知那身白衣,就已足够。
谢京墨转身离开。
这是一场属于祈雨节的浪漫。
天降甘露,救晚幽百姓于苦难之中。而今,天再降一雨,是为让百姓想起一切。
头顶的雨水被那油纸伞遮住,水滴拍打在伞面之上,发出悦耳的声音。此刻笛声已落入尾声。
雨水自伞面滑落,沾湿魏知易的衣衫。他抬头望去。却见一袭白衫,一把雨伞。
大雨之中,身着黑色斗篷之人,躲在人群的末尾。祈语知晓斗篷之下的红衣再也不能褪色,于是便抬头,看向那身在高台上的人。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踩着水花走来,雨水打在伞面上,她头顶的雨也被这伞顺势遮住。
“很浪漫的一幕,不是吗?”林识看着台上的女子,说道。
他说完侧眸看向祈语。
祈语总觉得林识的那双眼睛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像是一个摄人心魄的狐狸。
她转头看他一眼,随后冷声一笑,“人祭台上血花飞溅的模样,也是浪漫。”
两人再次无言。
雨遮挡住很多情感,空气中的寂静让林识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看向祈语,纠结很久,才将那句话说出口。
“抱歉,当年我没能将你救出来。”
大雨磅礴,铃声却自雨中传到每个人的耳膜,这场祈雨的舞蹈也迎来落幕之时。
林识认错了人,而祈语因此乱了一生。
祈语笑出声来,可这声笑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悲哀。
“城主日理万机。”她只这么说着,没有再多说其他。
林识如此聪明的人,却在此刻搞不懂她的话。但祈语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那些人会接受惩罚吗?”祈语抬眸再问林识。
她的那双眸子也和她刚刚说的话一样,说不清是悲是喜。
大雨淹没了所有。
林识知晓她说的人是哪些人,可当他想要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口识,雨像是将他的喉咙也一起堵住,让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很难。”他听到自己是这么说的。
微凉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袍,祈语的发丝上都沾满水。
“南明有一条律法,祭祀之时死去的人与旁人无关。”
祈语没有吭声。
好奇怪,明明这天只是下雨和刮风,她却像是从中听到雷声,那雷声好大,像是她幼年时在柴房之中听到的惊雷。
她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给咽下。
是啊,她杀那么多人不就是因为这条律法吗?
祈语笑了,她眼神中渐渐露出一些疯狂,但那些疯狂都在看向林识之时,消失殆尽。
“城主。”她开口说道。
祈语笑着看向林识,“你若是需要将那些人全部杀掉,可以告诉我。”
天降甘露,众生喜极而泣。
铃儿轻响,笛声微扬,众生醉于白衣之舞中。至此,荒诞在此处落幕。
这场白衣之舞过去的当晚,所有人都梦见他们那些因人祭而亡的亲人。他们说那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神迹。
节日,总会有一些浪漫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