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舒在浑噩中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有些模糊。
十月初一别,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十二月的北京室外早已寒意料峭。但晋舒近来太萎靡了,每天只在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最多偶尔往超市里跑一趟,北方又随处有供暖,很长时间里晋舒都对天气的变化没有知觉。
是偶然的某天,晋舒从在公司走向地铁站的路上,忽然发觉来往的行人大都穿上了大衣和薄款羽绒服,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早就冻得通红,继而想起前段时间其实就有同事问过她,上班怎么也不带一件厚点的外套。
北京早就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缓慢步入了冬季,只是她无心关注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同事偶然的提醒和行人装束的变化,她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晋舒理智上清楚这样的生活状态并不好,但全然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动力,甚至偶尔会想,就这样也不错,毕竟只要不是晴天,那么是大雾还是雨雪,其实都算不得好天气。
也并不是没有试图去见过林悦,但晋舒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敢贸然这么做,怕惹林悦生厌,也进不去林悦的公司,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儿,能做的也只是坐在林悦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翘首以盼,寄希望于能看见林悦一眼。
但晋舒去了很多次,从下午到夜深,一次都没见到过林悦,甚至于连林悦从前常开的车也没见过。晋舒心里其实也有答案,林悦的车不止一辆,她并不是每辆都认识。所以后来晋舒再去时,心里已经不抱期望,只是单纯地希望在林悦公司对面坐一会儿,能离林悦近一点也是好的,也许在她没来的某天下午,林悦就坐在她坐着的位置,同旁人喝过咖啡也说不定。
其实晋舒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念头荒诞又卑微,但她所能寄托的也只有这样微渺的可能了,聊以慰藉也好,总比和林悦真的没有半点联系和牵扯好。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在你发了疯地渴念着见到某个人时一次次无功而返,磨嗟你的心,却又在你不曾怀揣希望的某个街头的转角,就这么不经意间让你见到了想见的人。
后来晋舒想起来那一晚时,其实也觉得那一天充满了巧合,像是宿命的某种必然安排。
同林悦分手前,晋舒原本是要晋升副总的,但是同林悦分手后,晋舒的工作状态实在差强人意,董事会对晋舒心有不满,想另做它选,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由晋舒暂代。
那一晚适逢董事会任命的新副总上任,晋舒同她对接完工作后提前下了班,但晋舒难得不想太早回去,便在街上四处游荡,穿到繁华的街巷背后,远离喧哗的人群。
等到天色渐暗,晋舒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正准备往地铁站走的时候,在街巷的转角,就那么不期然见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人。
很久没见了,晋舒其实想过再见到林悦时会是什么场景,她以为林悦应当已经穿上了薄款羽绒服,也许还是白色的,像08年除夕那天似的,也或许是米色的,林悦秋天的内搭总是米色。
但事实上林悦既没穿白色羽绒服,也没穿米色的。她那晚竟只穿了身烟灰色的长款薄大衣,配了双黑色的中筒靴,妆容比平日里更清淡,只略作修饰,就那么清泠泠站在北京十二月份的几乎零下的室外,倚着一旁的路灯。
第一眼看到林悦时,晋舒愣了好半晌,但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林悦垂落在身旁的手里夹了根细长的烟,火星在她指尖明灭不定,就如同此刻的林悦给予晋舒的感觉。
平心而论,林悦抽烟时是很性.感的。
林悦的手生得纤细而修长,是女性里少有的骨感分明,白色的烟身夹在指间衬得肌肤愈发冷白。林悦那身烟灰的大衣本就冷感,那一晚她的神情也格外冷淡,是晋舒几乎从未见过的模样,极致的冷淡里透着寂廖与颓靡,明艳的五官中冲撞着沉郁与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