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春来镇被严防死守,大门口的官兵越来越多不说,即便是有意伸出援手之人也没办法进城。
百姓在经过多日的抵抗之后,最终是败下阵来。
加之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是接受了这种安排。
每个人都面如死灰,也不再管这个病是否有传染性,还像往常般度日,家中的余粮能吃到几时便是几时。
甚至已经有稀稀拉拉的商贩开始了营业,毕竟活着一日是一日。
县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多数是死掉了,剩下的人觉得救治无望,回家和家人团圆去了。
大夫染病的也不在少数,顾瑶虽然也有感染迹象,但胜在过往经验丰富,再加之日日给自己用药,这病倒是影响不大。
反而是因为无法研制出特效药,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执着。
顾家子女都试过了新药,但因为体质不一样,副作用各不相同,独独剩下个顾青,还能勉强站起来,不似其他人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程晚还是守在衙门里,帮顾瑶熬药。
上天是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甚至比灵魂互换更加离谱,这是想让她拯救苍生啊。
可是为什么不给一些金手指呢。
一天之前,当程晚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被苏暮嘲笑了。
“拯救苍生?别开玩笑了,只是我们也想活下去罢了。”
“倘若是顾瑶说这话,那我还能相信。”
程晚撇了撇嘴,十分不满:“我也是有一颗怜悯众生之心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再坚持几天就好。”
“你要出去?”
“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程晚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她有些慌张,虽然说是撑几天,但倘若给了大家希望,最后获得的是加倍的失望,那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毕竟枫城便有前车之鉴。
消灭病毒的最好办法便是从源头解决问题。
苏暮和程晚并肩坐在衙门口,握着程晚的手紧了紧,他心里也没底,最主要的是,他猜不到皇帝的心思,他不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不是能看在他平反之功而援助江南。
毕竟在他出发之前,皇帝陛下就嘱咐过,赈灾结束需速速回都城,江南诸事自有江南府尹管辖。
许是这位皇帝陛下早就料到了。
江南之地,虽然富裕,但积弊已久,问题的根源便是江南府尹。
一连几天都没有苏暮的消息,算算时间也该到都城了。
倘若按照平时,从江南到都城需要至少五天,可这次苏暮策马狂奔,只用了三天不到。
路上人烟罕至,歇脚的客栈门大开,不见老板,也不见落脚的人,独留了满屋的粮食和屋后被打湿的马草。
马儿似乎也知道事态紧急,倒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吃饱了继续赶路。
天气灰蒙蒙的,都城也隐匿在一层水汽之中,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巍峨轮廓。
都城大门紧闭,守城的将士盘腿坐在城门脚下,双手怀抱着长矛,无精打采,双眼朦胧。
见来人,才无力的站起,抬手示意他停下来。
“都城禁行,非召不得入内。”
见苏暮下来,这士兵还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退,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苏暮也不上前,摘下腰间刑部的牌子亮明身份。
这不是普通的腰牌,而是缺了一角的腰牌。
整个都城的大小官员中曾经有这么一段谣言:刑部的苏大人,清正廉明,家徒四壁,为斩获良缘,只能削腰牌金粉典当,博美人一笑。
谣言虽然消散,可苏暮的身份是得到了证明,守城的士兵从怀中拿出一只令箭,射向天空,让里面的人开门,同时也是告知全城,有人进城。
已是午市,街上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也只有零星几个小摊贩,见苏暮进城,下意识的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兜,罩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狐疑的看着。
苏暮无暇顾及城中的情况,一路赶到宫门口,再次被拦了下来。
“苏打人,如今戒严,若想面圣,需先得太医院首肯。”
“江南一带,灾情反复,死伤无数,还望通传。”
虽然苏暮说的诚恳,但无人理会,还被匆匆赶来的太医们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