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便听见顾青的笑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何事如此开心?”
程晚也是人未到,声先至,谁知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长辈们,几乎所有兄弟姐妹都在此了。
惊讶之中,得到了苏暮的回应:“高风亮节讼师所的当家讼师和一位富家小姐行不轨之事,被当场捉奸。”
“刺激!”程晚很快融入大家的话题。
高风亮节讼师所因着这丑事,甚至被三法司踢出了此次的讼师大会名单,可谓得不偿失。
程晚自是听的津津乐道,完全忘了问他们为何齐聚于此。
不过,很快便知晓了答案。
原是来此用午膳来了。
谢衣和顾珮姗姗来迟,不过,并非因为包团子,而是去取食材了。
今日的午膳便是羊肉炖锅和一整只的烤全羊。
程晚为了不留下疤痕,已经许久不碰荤腥,日日按照顾瑶的食谱调养,如今羊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脑袋,直叫人欲罢不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今天便敞开了吃吧。之后再慢慢调理,无碍的。”顾瑶给程晚吃了一颗定心丸。
“程晚,你可不知道,前阵子你受伤,二哥是死活不让我来,生怕扰了你的清净。”顾青撕了一块烤羊排,一边吃一边吐槽顾珩的罪行。
“我只是遵医嘱。”
“我还奇怪呢,程大讼师向来不拘小节,这院子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应吃食,时时温着,还以为是家中长辈特别关照……”景云看了一眼顾珩。
自从那晚刺杀之后,程晚便很少见到顾珩,撇开顾珩因家中事务太忙不说,只是他每次去看程晚都是逢夜深人静之时,其中缘由,自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她。
可这对他来也说本就无妄之灾,程家的人也并非是有武功底子的,县令更是不愿出手帮忙的。
程晚从未怪过他,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总该表示一下。
便端了一碗茶,以茶代酒:“二哥,往事云烟,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以后,还指望你给我啃老呢。”
顾珩许是在斟酌如何说话,无人回应间,略显尴尬,倒是谢衣喝着羊汤,随意的问了一声:“啃老是何意?”
“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程晚不假思索道。
顾珩放下碗筷,起身朝着程晚深深的拘了个礼,既严肃又诚恳:“妹妹所向,便是顾家所往。”
“那……”程晚话锋一转:“可得多拨点银子给我花花,我想体验一下富豪的生活。”
众人一阵哄笑,苏暮接话道:“还是先把基金会和明镜的糊涂账先理一下吧,程讼师。”
程晚假意掏了掏耳朵:“苏大人,您每日耳提面命,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我是想颓废都不行。”
“倘若不如此,那提亲等诸事便又要往后拖……”
“那不如,先斩后奏!”
“……”苏暮是没想到,程晚一场大病下来,性格是稳重了些,但脸皮也更加厚实了。
程晚词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但还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
此时,顾瑶缓缓的夹了一口羊肉吃掉后,又慢条斯理的说:“妹妹,大病初愈,切莫太过操劳。”
这下轮到程晚诧异了:“瑶姐姐,这……”
“大家都如此相熟了,也不必如此拘礼。”
“说得好!”景云拿着酒壶给每一个人都倒上小酒:“人生就该潇洒放肆,又何拘泥于男女之别。”
“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苏暮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众人纷纷效仿,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须尽欢。
倘若人生真的能这般顺利,那便好了,可灾厄并不会因为是除夕之夜而延缓发生。
顾家老太太的病情在这一天急剧恶化,高烧不止。
其实早在程晚受伤期间,老太太的情况便一日不如一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顾家上下,便从过年的氛围中,变得紧张而压抑。
老太太病情的恶化是一方面,更为紧张的是,老太太的病是会传染的。
灾后恐有疫。
下人们纷纷避而远之,无人愿意上前服侍。
顾瑶干脆在老太太的房门口支起了药棚,每一个药罐子都装了满满的药材,都在咕咚咕咚的冒泡。
苏暮和景云则是将这件事情告知各地官府,以做好应对。
程晚自告奋勇,用布做了个简易的口罩,便守在老太太床前,凭着她过往的医疗知识也能做个应对。
可,即便是顾瑶翻遍医书,用尽稀世良药,老太太依然被留在了今年的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