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犹如活物的血雾吞没了假面人的背影,云端气得拼命跺脚,破口大骂。可骂归骂,她却不敢冒险追上去。
果然,他身上藏着不止一张符箓!能使用匿踪飞遁的阵法符箓,土豪啊!
云端双手捧着碧麟剑,细查之下登时心疼地几要飚出眼泪——剑身上竟被黑锤砸出两道细细的裂纹。
脚下,是斗篷人惊恐未定的急促呼吸。云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过去,怒骂道:“都怪你!你是瞎了?还是蠢得想死?见了那大锤,竟不晓得躲开?”她越说越气,又是一脚,痛得斗篷人连连惨呼。
“若非为了救你,我的剑怎会……怎会……”云端气得眼圈都红了。
斗篷人被云端踢得连连翻滚,痛得眼冒金星,心里又恨又委屈:他难道不想逃么?可这恶婆娘不晓得动了什么手脚,害得他只能如死狗般趴着。否则,又何至于眼睁睁看着黑锤直冲自个儿脑袋而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心下虽恨,他却只能忍着,期图借着惨叫来换取云端的脚下留情。
一连揣了五六脚,云端梗在心头的恶气渐渐泄了几分。她望着假面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呆立了片刻,她低头望着犹自惨叫不已的斗篷人,手腕一挥,剑尖便冲着其面门刺去。
斗篷人眼前白光骤现,吓得立时紧闭双眼,惨叫声卡在喉咙眼,只觉得额头一凉,“啪”,罩在头顶的帽兜从中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搭在肩上。
月光下,他白净的面皮越发白得没了人色。
“哟,卓师爷——”云端似笑非笑地“啧啧”两声,缓缓收回剑,“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没刹住,嘻嘻!”
卓师爷呆呆地抬手抚头,头还在,可发髻呢?
来丰县县府衙门。
值房中。
孟捕头与一干捕快衙役低声交谈,而在屋角里,则蹲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从装扮上看,亦着衙役之制,却不知为何被捆得跟粽子般,口里还堵得严严实实。
云端推开门时,正瞧见小满手持佩刀,气势汹汹地威胁其中一个用力挣扎的家伙:“你再敢动一下,看老子不收拾你!”
小满听到门口的动静,一抬头,正对上云端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己,惊喜道:“云仙长,您回来啦!”
自前日受重伤,不过隔了一日一夜,小满已经能靠着被垛坐起半边身子,全赖云端舍药。原本奄奄一息之人,有幸得仙长相救,不但抢回性命,恢复的速度还如此之快,无疑增加了众人对云端的信赖。
此刻见云端拎着一人端立门口,赶紧纷纷迎上来,问候不已。
云端将手中的人望地上一丢,“看,多巧——竟遇上一位熟人!”孟捕头抬起那人下巴,大吃一惊,“啊!卓师爷!”
众人无不惊疑,登时围了上来。而捆着的三人齐齐抬起头,面色煞白。
昨日,云端被“礼送出境”,临走前,将一张纸条偷偷送入孟捕头袖中。孟捕头依着云端吩咐,表面装作无事,背地里却别有安排。
待手下报来说卓师爷悄悄离开县衙外出,他转头就将素与卓师爷交好的三个衙役绑起来,免得他们节外生枝。
又将兄弟们召集一处,守着小满,等候消息。
终于,等来了云仙长。
孟捕头等人瞅着萎靡不振的卓师爷,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眼睛。平素里最讲究体面的卓师爷,此刻却如拔了毛的公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小满更是夸张地直揉眼睛,不停地叨叨:“哎呦喂,莫不是看花了眼!孟哥,你赶紧替我看看,难不成真是咱们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卓大师爷?莫不是有人假冒的罢?哈哈!哈哈!”
待云端大致讲述了是夜所发生之事,尤其是听到云端一五一十地复述出卓师爷与假面人的对话,一干人登时大怒,纷纷叫骂:“什么?还想杀了孟大哥和小满?你个烂心肝的玩意儿!”更有那暴躁的当即就要挥拳头。
孟捕头道:“云仙长,此事只怕还得有个章程。”
“那是自然。你的意思呢?”
孟捕头有些为难。捕头的上司是县尉,可县尉早在半年前闹鬼火之初就告病,听说搬去了城外养病。这半年来,诸事皆向县官大人禀报,可显然,眼下此事,却不合再如此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