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冲着对面的阴影“啧啧”两声,“喂,躲什么躲?倒是露个脸啊?你们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好奇得很呢!来,说说看,啥好事儿也让我凑个热闹呗!”
阴影中,传来的气息阴冷如魅,却不闻一声。
云端等了片刻,见对方毫无反应,呵呵一笑,撸起袖子,“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看来你们那所谓的‘主上’,很不会教育手下呢!这我可得说道说道你们,没礼貌的人,鸡嫌狗不爱……”
话音未落,一柄幽黑的剑便无声无息地刺到面门。
“哎呦喂,果然鸡嫌狗不爱呢!”云端灵活地躲开剑尖,就地一扫,扫起烟尘无数,登时模糊了视线。而云端却趁机一把抓住瘫倒于地的斗篷人,用力一拽,“别怕,我最爱英雄救美了!”
此夜月朗星稀。虽不是满月,可月牙如钩,清亮无暇,映得半边天乳光盈盈。然,这般美丽的月光,却不敌人间杀人的剑光。
碧麟剑,剑光白中带青,如青蛟出水,灵捷无比。
黑剑,剑光如墨,墨色中偶尔闪过数点寒星,无声无息,恍若鬼影。
不过眨眼间,便是叮叮当当数个回合的交锋。斗篷人只瞧见点点星光与一条蛟龙骤合骤离,宛若嬉戏,却不知这其中隐藏了多大的凶险。
几十个回合后,云端意识到,对手身手了得,不容小觑。她偷空斜睨一眼被她丢出去的斗篷人,见他依然趴在地上,便放下心来——封了你的软筋,看你不得乖乖趴着。
又是十几个回合。
云端不由有些焦躁。虽则她是剑修,可剑修是以剑入道,求的是证心证道。可若真论其剑术来,未必及得上俗世间的剑术大家。眼前此人,面儿上罩着黑黢黢的假面皮,除了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其他一概遮掩,既看不出相貌,也辨不出年岁。然而,以如此强悍的身手,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她自入凡历练以来,也曾与几位剑客切磋过,可眼前此人的路数却极古怪,完全看不出来历。云端不由想起之前听到的“主上”,暗想不知是什么了得的人物,竟能将此人收入麾下为其效命。
趁着换招之际,云端悄悄摸出一道符箓,指尖微弹,无声无息地向对方的剑飘过去。眼看着符箓就要如一片树叶轻轻附上剑身,却听得轰然一声,火光大起,黑剑上竟燃起了朵朵红焰。火舌一卷,便将符箓烧为灰烬,如黑色蝴蝶翩然坠落。
云端又是心疼又是惊讶——对手居然早有防范!
画成一张符箓代价不菲——上好的黄裱纸,上好的朱砂,每用一次就会损耗的四相笔,哪个不花钱?浪费了一张符箓,云端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扑棱着小翅膀一头栽进水里——还连个响儿都没听到,亏死了!
心疼得云端腮帮子直抽抽!
白白损失了一张符箓,云端不敢再大手大脚。天晓得这家伙还有啥后手?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假面人,心里问候了这家伙祖上八百遍——倘若这位有祖坟,只怕祖坟都被骂得冒黑烟了。心里有气,云端手下便多了几分凶戾,青光灼灼的碧麟剑一抖,风雷顿生,隐隐有兽声嘶吼夹杂其中。
那人也是一惊——未料到这个看上去年轻女子,竟有这等修为?他心头一沉,眼角余光不由撇向远处一动不动的斗篷人。
“哗——轰!”
碧麟剑将将与黑剑一触即分,云端纤腰向后一折,堪堪躲过迎面砸过来的一只黑锤。锤后系着一根黑色锁链,缠在假面人手臂上。
与黑剑诡异莫测的路数不同,黑锤大开大合,有挟风吞雷之势,所到之处,空气都被压缩地“嘶嘶”作响。远远近近的石块瓦砾断木枯草悉数被卷起来,带起烟尘无数,登时弥漫于天地间,便是那一弯明月都失去了踪影。
云端暗叫不妙,手腕疾抖,一气挽出七朵剑花,花开千瓣,骤然爆开,化作无数光点,拖着长长的光尾,扑向黑暗中。
电光火石间,碧麟剑与黑剑数次交锋,“噹噹噹噹”,迅疾如风。云端仗着身形轻灵,躲过了黑锤的几次偷袭,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而与此同时,假面人的眼神也渐渐凝重。
他少年成名,纵横江湖数十年鲜有敌手,直至遇到主上。投主之后,他功力愈发精进,虽尚未臻化境,可在江湖一流高手中,也名居前列。死在他剑锤合璧下的修行者,不下数十人,可眼前这位,却令他生出“此地不宜滞留”的念头。
念及此,黑锤如知晓他的心意般,划出比黑暗还要浓墨三分的残影,一左一右,向云端夹击而来。云端脚尖轻点,飞身半空,躲过了黑锤,侧身一翻,剑尖一转,径直冲着假面人头顶心当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