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
虽说已确定季无常的生父与此事有关,可这里面仍是迷雾重重,他不禁将所有疑惑吐露出来,
“若是知晓你是谁,当初为何没有去焚莲教将你带出来?他又怎知你会去莲花山庄,又为何会让我穿上那身衣裳?即使是想杀人灭口,他为何不亲自动手?这件事,与我大哥和父亲又有何关联?”
季无常提笔在闵朗的名字下画上一条线,目光幽深,
“这便要去问问闵朗了。”
后来,他们又将已知晓的线索理了理,发现目前这些皆与莲花山庄有关联,于是决定,如若从闵朗这里问不到想要的结果,便启程回去一趟。
翌日一早,李若水醒来时感觉身体已无大碍,简单洗漱过后,他将金锁藏在胸前,同闵管家说了今日离开的打算,并将想在离开之前见一面闵朗的意思传达给了他。
闵管家自是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就去通报,没多久,闵管家便回来,领着他们往闵朗的书房走。
一路上,丞相府的丫鬟频频侧目,在他们经过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议论,偶尔传出一声娇嗔的笑。
李若水自是听到了她们议论的主角,偷觑着身旁的人,心口微微发热。
如姨的眼光不错,红色,很适合无常。
正偷瞄得出神,猛地撞上一只黑瞳,吓得他连忙扭过头,望想远处的风景。
他身后的季无常抿嘴,笑意在眼尾化开。
“二位公子,到了。”
闵管家在一门洞处停下,季无常敛回唇角的笑意,李若水转回张望的脑袋,朝里面看去。
闵朗此时就站在书房的院落外,背对着他们,一身淡雅的常服穿在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四散开来,在听见闵管家的声音后,转过身来,手中捧着手炉,温和浅笑。
闵管家躬身退下,李若水同季无常穿过门洞,踏了进去,在闵朗的面前停下,闵朗温声道:
“找我有何事?”
李若水直视闵朗,仔细打量。
昨日起,他就觉得闵朗似乎与昨日之前不同。
可这人无论是相貌和声音,都瞧不出一丝不同之处。可一个的眼神和气质,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吗?还是说,这人有两幅面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成另一副?
李若水觉得他的想法过于荒诞,将这个问题先抛之脑后,他与季无常互视一眼,季无常先问道:
“那日丞相走后,温姨同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被老爷剜掉双眼的女人的故事。”
闵朗温润的眼微怔,很快恢复如常,“看来你们与阿苒相处得很是愉快。”
季无常的眼睛露出厉色,“丞相可否见过那个被剜掉双眼的女人?”
闵朗从容不迫,“有过一面之缘。”
一问一答,两人都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季无常继续问下去:
“老爷是谁?”
闵朗凝目,半晌都未回答季无常的这个问题。
李若水端量闵朗的反应,发现他此刻正盯着季无常的脸,温润的眼游离飘忽,里面夹杂着克制,和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时,方才离开的闵管家急匆匆而来,越过李若水二人,躬身道:“丞相大人,皇上的人来了。”
闵朗移开眼,觑了一眼闵管家,抬腿就走。
闵朗走了,他们自是不会留在这儿,也随着一同离开。
丞相府的前院,一公公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那儿,瞧着大约四十岁左右,一双眼透露着精明,他的身后,穿着甲胄的卫兵整齐有序排成两队,腰间挂着一把刀,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闵朗笑盈盈道:“洪公公大驾光临,可是皇上要召臣进宫觐见吗?”
洪公公双眼眯成一条缝,“丞相大人,奴才这次来,是传皇上口谕,召太师的弟弟李若水和慕莲教教主季无常进宫觐见。”
说着,他看向刚走来的二人道:“二位公子,随奴才走吧。”
李若水下意识看向季无常,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视线平移,闵朗的嘴角始终没有落下来,对于召他们进宫之事,似乎并不觉意外。
他虽困惑,也不愿进宫,可此事容不得他拒绝,跟着洪公公出了丞相府,乘马车入宫。一路上,他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揣测皇上为何召他二人进宫的原因。
直至马车进了皇宫停下,再到洪公公领着他们来到上书房的门前,都未想明白。
洪公公在门外道:“皇上,人到了。”
“进来。”
一道洋洋盈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门外的李若水只觉声音耳熟,来不及多想,“吱吖”一声,洪公公推开门,伏身道:
“二位公子,请进。”
他站在原地犹豫几息,与季无常眼神交换,这才抬腿跨过门槛。
一进去,房门就从外面关上,龙涎香的味道渐浓,二人朝书房的深处走去。
上书房的书案前,坐着一身龙袍的少年,发全部束在头顶,正低着头批改奏折。他身旁的侍卫带着面罩,看不清面容,露在外的那双眼寒冷如霜,从他们进门开始,便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听到他们靠近的脚步声,那少年放下笔,抬起头,微笑着道:
“李朝夕,不,李若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