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魏祯渐渐反应过来自己或许还有反击的余地。
邺郡公一家锒铛入狱,他虽然被禁足东宫却迟迟没有等到进一步的发落。如果圣人真的怒火滔天叫他一家偿命的话,此时他应该已经被打入天牢了。现下他还能在东宫待着,就说明圣人对他还存了几分父子之情。
后来皇后娘娘诞辰宴结束之后,圣人召见了魏祯。直到那时,魏祯才敢确定自己有仍有翻盘的机会。
魏祯不由回想起那夜被圣人召见的情形----
圣人高坐,虽只着简素常服,然居高临下的气势也让魏祯紧张不已,耳边甚至能听见自己也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平日里圣人性情还算平和,在魏祯面前多表现出慈父的形象。这样透着冰冷与杀意的圣人,魏祯上一次见还是在他决意处决第一批嗣子的时候。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圣人的声音平静,可魏祯知道平静的表象之下是翻涌的滔天怒意。旁人或许是越愤怒而越激动,圣人却是越愤怒而越平静。
"你明知对我妻子出手的后果,却还敢放任邺郡公实施谋害,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魏祯稳住心神,跪拜在地:"父皇明察,儿臣并非愚蠢之人,既知后果,又怎敢谋害母后?"
圣人微微眯起双目:"口说无凭。"
早知会有这样的问题,魏祯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儿臣斗胆请父皇再相信儿臣一次,允许儿臣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只要引出邺郡公背后出谋划策之人,就能证明儿臣的清白。"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抛出来的替死鬼?"
魏祯无言良久,圣人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怎么,这就无话可说了?"
闻言,魏祯摇头:"父皇若是真的对儿臣无半点信任,儿臣此时应该已在天牢中了。既得父皇召见,就说明儿臣至少赌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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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被废为庶人、邺郡公一家流放,全都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得知了背后的真相,肃王震惊中混合着悲哀。
"圣人居然如此信你!"
魏祯波澜不惊道:"被废是权宜之计,邺郡公一族被流放是真。不过都是为了引出你的诱饵。我原以为要过一段时间你才会上钩,可没想到你如此心急,自乱阵脚,自投罗网。"
这时魏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次我确实被你逼入了绝境。这场胜负中,我能险胜的唯一筹码是圣人的信任。"
"他怎么就信你?怎么就如此偏心于你?!"
而这个问题,魏祯也不清楚:"也许,是某种缘分吧。"
"我不服!我要见圣人!从一开始这场胜负就是不公平的!"
"公平竞争的机会不是你自己放弃的吗?什么样的公平是把母亲的性命也算计进去?"
一句话,问得肃王哑口无言。愤怒也好,不甘也好,挣扎的求生欲望也好,霎时间消散无影。
肃王眸中的光,灭了。
魏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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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楚渺渺正要夹菜的筷子一停,抬眼看向对面的魏祾和江映月,“都是假的?”
猛一转头,楚渺渺震惊的目光投向身边正慢条斯理用餐的魏祯:“那,那你那天在城门口怎么——”
楚渺渺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向魏祯摊开手:“东西我就不要了,钱还我。”
“亲自送出去还务必要人留下的东西,怎么还好意思再要回去。”
魏祯目不斜视,表明了耍赖不还。
“那是我以为你被废以后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谁知道你是在演戏啊!”
瞅着楚渺渺为了钱和魏祯拉扯起来,江映月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太子殿下演得挺真啊。”
江惟秋给妹妹夹了块鱼肉:“别管他俩了。太子殿下难得请客,咱们只管吃就行了。这鱼烤得不过,你多吃点。”
江映月又转头看魏祾:“一会儿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吗?没事的话能不能去书院帮我整理籍册?”
魏祾瞟了程梓一眼,婉拒道:“我接下来还有点事情,明天再去帮你吧。”
“总之!至少把银票还我啊啊啊啊那可是五百两!五百两!”
见楚渺渺为钱心痛,众人都有些无奈。敢情五百两比太子重要多了!
楚渺渺表示,那五百两可是从她准备的跑路钱里挤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