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稀稀拉拉的回答,显然就在刚才那阵短暂却激烈的“交锋”中,不少孩子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沈夜北不以为意的笑道:“好吧,我换个问题。大家想不想把华夏建设成全世界最强大、最美丽、最可爱的国家?”
“想!”
声音稍微大一些了,也齐整了不少。
“以上,就是我想教给你们的第二课。”
沈夜北缓缓起身。他将左手放在心口前,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着,轻轻叩了叩心脏的位置:“人活在世上,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凡是胁迫你必须说是或不是的人,都是强盗匪徒。”
“华族究竟是不是伟大的民族,这个问题,我留给大家自己去思考。但我也想请同学们记得,你们今天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他扫视了一周陷入沉思的孩子们,语重心长的:“为了让我们的民族变得越来越好,我们究竟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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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三日后。
舆论传播和发酵的速度在蒸汽时代向电气时代的历史大背景下,快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人生第一课:沈先生如是说。”高欢一边喝着早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报纸:“新夏周刊?标题党,又是那个女记者搞出来的文章吧?”
秘书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并不敢随意搭他的话。于是高欢只得寂寞的继续翻下去:
——致公报:《沈总理考察浙州基础教育示范点,为孩子们讲授人生第一课》;
——觉悟报:《自由之思想,独立之思考——总理先生的“第一课”》;
——大洋国联合报:《华夏总理沈夜北,与孩子们共话未来》;
——东瀛朝日新闻:《华夏沙皇沈氏夜北,越俎代庖大谈基础教育》;
——基辅罗斯通讯社:《契丹混血总理阿列克谢·沈访问某地小学,为保权威避谈其血统问题》;
……
国内一个样,国外一个样。国外之间各不一样。
真是精彩。精彩极了!
高欢抚掌而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他素来喜欢沈夜北——这个愚蠢而不自知的理想主义者,他知道沈夜北每次的下一步举动会是什么,也知道后者何时会采取那样的行动。柳余缺从来不在他的心中占据任何位置,因为那其实是个“俗人”;打败一个俗人、看着一个俗人如何失败并不有趣,真正有趣的是,亲眼看着这个理想主义者蠢货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折磨发疯、被折断脊梁、被彻底摧毁的——
人与天斗斗不过,与地斗也斗不过。
但沈夜北既不是天,也不是地。他是人,也只是一个“人”。
说出去别人可能不信,高欢自己也算是半个理想主义者,但他的“理想”与众不同,何况,人也是会变的。
“理事长,那个孩子到了。”这时,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毕恭毕敬的说道。高欢侧头向楼下望去,只见停着的飞鸢旁边,一双穿着洁白长腿袜的细长的腿迈了出来,紧接着,十一二岁的和服少女便出现在他眼前。
这名少女,小小年纪即已出落得如出水芙蓉,美艳的小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的。似乎注意到自己正被人观察着,她抬头,那双美丽狭长的凤眼正对上高欢的眼神,于是,下一秒便粲然一笑。
五分钟后,当她真正站在高欢面前时,反而显得有些拘谨了。高欢却笑得十二分和蔼慈祥:“灵犀小姐,不必这么紧张嘛。”
“好的,父亲。”
少女——萧灵犀(注1)松开了攥着裙角的手指。她的音色天生就有些尖锐稚嫩,即便正常说话时也像是刻意夹着似的,女性听着会觉得不舒服,可男性听了却会本能心生怜爱之意。高欢哈哈一笑,大手一伸便将她揽在怀里,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刻意压低声音:“说起来,萧道成先生也算是我的恩人,你便是恩人之孙。我待你,会比对待亲生女儿还要亲近……放心吧,嗯?”
高欢向来擅长谎话连篇,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未虚言。他十八岁那年刺杀梅远山时未遂被捕,眼见着即将丧命之际,却是萧衍之父萧道成和梅远山共同向朝廷求情,这才留下一命。至于为什么萧道成会保下他……
似乎,是因为他颇有才情且容貌英俊?当然这些八卦也都是人们乱传的谣言,其中真实原因,恐怕只能随着萧道成永远埋在棺材里了。
高欢是个念旧的人。当他得知萧衍被杀、萧家唯一后人萧灵犀流落东瀛之后,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她。中间几年因为新党和复兴党之间的矛盾、和朝廷频繁的斗争而无暇投入太多心思,如今终于得了空,这才终于寻得了恩人后嗣,办了收养手续。
……可是千算万算,他却万没算到,这少女竟生得如此美丽。
不,不是美丽就可以形容的。萧灵犀身上,有种奇特的味道……
令人心里一动的,美妙的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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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萧灵犀,见第209章,是萧衍的女儿,亲眼见证了萧衍被沈夜北“大卸八块”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