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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木瓜(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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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了景衡送她回去的提议,安陵独自赶路,期间面带微笑浅浅颔首,与诸多陌生修士打过招呼。待拐进偏僻小径,四下无人,她唇角弧度迅速消失,解开巾帕,举起右手仔细端详,捏了又捏。

一摁一个坑,等上片刻才回弹,比左手整整鼓胀两圈。脉络不比先前醒目,狰狞青筋消退,留下一片蛛网般的紫红血丝。

虽慢,也确实在恢复,安陵松口气,双手合十,虔诚地举过头顶晃一晃。

“仙君真乃杏林圣手,当世神医,请受在下一拜。”

南枫一早叮嘱过,腹部切口是皮肉伤,瞧着严重,但休息几日就能长好;她身上真正令人担忧之处是脆弱的经脉。仿佛年久失修的河堤,每次冲刷都被带走几抔土,缓缓渗透,细水长流,没人知道会在何时何地轰然崩塌。

正因如此,医者所列清单中大多是固本培元、温养经脉的药丸,林林总总,功效看起来相差不大。

有必要吃这么多吗?

安陵将信将疑,思量再三,乖乖按纸条批注全部服用,可唯独对“不得使用灵气”这句不以为然。哪怕与景衡比剑时感觉到运功滞涩,她也归咎于自己状态不佳,没考虑过其他问题。

直到方才腾云,女孩惯性驱动桃木牌提速,右手忽传来细微闷响,不知哪条气脉崩了口子,灵气争先恐后钻进皮肉乱窜。她本就是靠符文勉强御风,这一打岔,下意识收力,整个人瞬间甩飞出去。幸好景衡及时伸出援手,否则今日免不得要摔惨,更无法向师父交代。

安陵忍不住后怕,舔了舔后槽牙,望一眼天色,见时间差不多,另抓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

从今以后,医者说东她绝不往西,谁再动修为谁是小狗!

遥遥谢过南枫,她加快脚步回到英华台,去井边摇轱辘打了桶水,又盛出来一瓢,把手巾按进去泡着。绸布娇贵,不能用皂角,不能使劲搓,只能一次次换水抓揉。估摸着足有三刻钟,刚漂洗完把巾帕晾在背阴处,檐下风铃忽然叮咚摇摆起来。

来者是成康。他气喘吁吁站在竹林外,见面没说几句话,递来一提书箱转头要走。安陵想留他进楼喝杯茶偷个闲,对方连忙摆手:

“不留了,少主在待客,我得赶紧回去伺候。”

“这么急,没人和你换班么?”

“没有,目前就我一个亲随。”

“辛苦你了,专程跑一趟。”安陵点头笑笑,手掌一翻,拣出几颗朱红果实递给他,“觉得累就含一颗,提神醒脑。”

“这是……?”

“绛珠果。”

少年表情一懵,抢在他开口前,安陵二话不说将其放进他掌心。

“拿着,师父赏过我一些,这都不算什么。倒是你,一下子平步青云,必有人生妒在暗中使绊子,得尽可能自保。”

成康苦笑点头,双手交叠朝她躬身一礼,然后小心收起果实告辞。

送走成康,安陵提着书箱上到二层露台,煮一壶白水,铺好软榻,舒舒服服窝在靠枕里翻阅竹简。景衡找来的书册五花八门,有给初入门弟子授课的经书,有前人炼蛊修行的笔记,有介绍冷门术法时提到巫蛊的典籍,还有一些奇闻怪谈和使用蛊虫的记录。多是真多,杂也是真杂,且叙述混乱不成体统,明摆着没想让人从中学会什么。

安陵粗略翻过几本,脑子越看越乱,只好取纸笔摘抄下可疑词句,方便稍后整理。但今天本就奔波许久,伏案时间长了,上腹又开始火烧火燎。不得已,来回变换好几种姿势,她最终摸索出平衡,倚着看一会儿再坐起来写一会儿,偶尔舒展下腿脚喝杯水,无拘无束,很是逍遥。

一旦投入其中,时间过得飞快,等风铃再次响起,女孩回过神定睛一看,白日西行,天际泛白,大约临近酉时。玄离不需要叫门,还能有谁?莫不是成康又来送书?她穿鞋下榻,边走边整理压乱的发丝,拐出竹林最后一道弯,那谄媚到恶心的笑容赫然映入眼帘。

“别来无恙乎?”

安陵面色不改,脚步一顿,原地拐个弯就往里面走。

“呜呼哀哉!娘子怎能弃故友而去另寻新欢?”

李少君作西子捧心状,以袖掩面,声泪俱下控诉她负心无情。演到一半,他抬眼偷瞄,竹林中风声飒飒,已无女孩身影。

“哎不是,你来真的啊!”

等了几息没有人回应,他恨恨咬牙,拔高嗓门叫嚷:

“一笔牵扯到你的买卖,感兴趣吗?”

半晌,安陵重新现身,抱着手臂睨他。

“有事直说。”

“确定要在这里谈?”

李少君挤眉弄眼,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目光暗示般四处梭巡,似乎在提防什么。安陵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侧身示意他跟上。

二人来到露台,不等她招呼,李少君自来熟般盘腿落座,正嘿嘿笑着,低头瞟见端给自己的瓷杯,顿时垮下眼皮,一副楚楚可怜样。

“我在文铎仙君面前尚且能喝上热茶,来到娘子这里竟只配白水么?”

“我累了,懒得捣腾那些。”说着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的陶杯,里面清澈见底,也是白水,“想喝要等两刻钟,我现去煮。”

“不必,玩笑而已。”他倾身凑近,指尖探向女孩扶着桌案的手,眼尾上挑,一双狐狸眸子含情脉脉,“怎舍得让娘子为我劳碌……”

安陵手一扬,他立即住口,在自己脸上装模作样扇几下。

“啧啧,瞧我这嘴,见了娘子就把不住门。”

“师父随时可能回来,我无所谓,你愿意耗着多啰嗦几句也无妨。”

她搬出玄离的名号,李少君笑容一僵,缩回去规规矩矩坐好,总算拿出点正经谈话的架势。

“有条消息不知真假,假使你听过便罢了,如果没有,就当是我卖给你的,得付我确切答案作为交换。”

“倘若我拿到消息又不松口,你能奈我何?”

“只有蠢人才竭泽而渔,娘子不会这么做。”

女孩不置可否,悠然捧杯啜饮。

“说来听听。”

“你与化天阁少主有婚约?”

咕!安陵猛地一震,差点被这口水呛死,捂着口鼻闷咳了好一阵。等平复下来,她半眯着眼面色不善,阴惨惨道:

“哪个王八羔子造的谣?”

“蓬莱岛内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

“荒谬!”

“是么?我怎么听说桩桩件件都有据可依。”李少君面带微笑,“那小郎君似乎叫……景衡?前天有人瞧见你们成双成对共赴宴席,你贪杯醉倒,是他把你抱走的。”

“喝多了走不稳,兄长送我去医馆醒酒,那里的人皆可作证。”

“今日演武场上呢?你差点负伤,他倒心急如焚,连君子风度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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