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真像羊脂玉的触感…温暖…有力…年轻…太美妙了…相取…你果然没骗我…明珠…呵,多谢了…”她呼吸着带着青草和河水气息的空气,满足的赞叹。
相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恢复了悲悯平和。他对着“明珠什雅”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初:
“明珠姑娘,机缘已至,望你好自为之,莫负这‘新生’。”
他优雅地起身,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丹增父子藏身的草丛方向。
丹增早已拉着扎西匍匐在地,激动地叩拜:
“谢佛爷点化!谢佛爷点化我的明珠!”他以为女儿得了大机缘,精神升华了。
小扎西却把头深深埋进草里,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刚才似乎看到,“姐姐”抬起头时,那双眼睛中…好可怕!
莲生顶着明珠什雅的皮囊,学着少女的姿态,对相取盈盈一礼,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少了那份天然的清脆,多了几分柔婉:
“谢佛爷恩典,明珠…明白了。”
相取不再多言,转身飘然而去,身影很快融入暮色。留下“明珠什雅”站在原地,以及远处草丛中,一个狂喜叩拜的老人和一个瑟瑟发抖、满心恐惧的孩子。
“明珠什雅”低头,看着水中自己那倾国倾城的新倒影,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她随手摘下那朵已经开始萎蔫的格桑花,丢进河水里,看着它随波逐流,如同丢弃了明珠什雅那短暂而美好的过去。
“该回去了…阿爸…扎西”新的‘家’,新的‘家人’…她整理了一下崭新的蓝色袍子,朝着炊烟升起的帐篷走去,步履轻快,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活力。夕阳将她美丽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个刚刚饱餐一顿的幽灵。
三日后,相取以“云游参访”为由,向丹增一家辞行。他神色庄重,单独对“明珠”低语:
“明珠,我需离开些时日。切记,安分守己,侍奉你父。藏文、汉文、波斯文,每日习练,不可懈怠。你天资聪颖,莫负此身。”
“尤其,远离西边大寺的桑吉嘉措仁波切。他智慧如海,非等闲。若遇,垂首避让,莫言,莫视。切记!”相取语气罕见地凝重
莲生心中凛然,恭敬合十:“弟子谨记佛爷教诲。”相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飘然离去。莲生感到一丝轻松。
相取一走,丹增对“明珠”的好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最好的酥油茶总是先盛给“明珠”,奶皮子也挑最厚的给她。
以前明珠要帮忙挤奶,现在丹增总是抢着干:“明珠,你歇着,这些粗活阿爸来!佛爷说你身子金贵了!”
扎西眼巴巴看着阿爸把新做的奶渣,一种酸甜的奶制品全给了姐姐,自己只分到一点点。
这份沉甸甸的、基于谎言的父爱让她如坐针毡,她只能模仿记忆中明珠的爽朗笑容:“谢谢阿爸!”。
她拿出明珠以前学经文的旧木板和炭笔,牧民常用此法,手指僵硬,写出的藏文字母歪歪扭扭,笔画顺序混乱。她烦躁地用袖子擦掉重写。
因为眼盲的原因,莲生的汉文更糟。她找到一本破旧的汉地商人留下的《三字经》,对着那些方块字一筹莫展。
小扎西常在帐篷角落偷看。以前的姐姐识字很快,现在却像个初学的孩子,还常对着字发呆、叹气。他忍不住问:“阿姐,你…你忘了怎么写吗?”莲生一惊,强笑:“佛爷点化后,有些东西要重新学过呢。”赶紧把东西收好。
巴图领主派骑手来传话,听说外甥女明珠得了大机缘,又被佛爷看重,特请丹增带明珠、扎西去大帐小住,一家人团聚。
丹增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莲生心头发紧,这意味着更多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