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符夷在旁施针,指间鲜红的血液缓缓滴落。
淡淡的苍兰香混着血液的腥气慢慢升腾,随即飘散在屋中。
待她一句话说完,药力发挥的七七八八,她已疲倦得睁不开眼。
符夷瞧了瞧滴落的血色,血中已经不见蛊虫的痕迹,颜色也不如从前那般漆黑,他点了点头,边收拾药箱边对风定云道:“瞧仔细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去找我。”
风定云点了点头,经过这么多次的驱蛊,他久病成医,早已对其中关窍了如指掌。
他将帕子垫在叶止水的手腕下,又将被子妥帖盖好。
“别担心,阿沚。这个岁,我来替你守。”他俯身在叶止水额头落下一吻后轻声道。
城中有人燃了焰火,他自窗中向外望去,万般缤纷入眼却驱不散担忧寂寥。
瞧了半晌,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他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榻上安静睡去的人。
朝陵自皇宫出来时已过丑时,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坐上来时的马车。
车中还有一人,她一时没瞧见被吓了一跳。
那人见状轻笑。
朝陵的手放在车厢边的暗格上刚欲发力,却被他更先一步按住,“反应倒还算快。”
“南宫时?你怎么来了?”
见她认出自己,南宫时松开她坐直了身子,“府中灯笼都挂好了,你不在,总觉得缺点什么。”
朝陵微愣,收回欲取短匕的手,将这几句话在心里转了一圈,却只憋出句:“辛苦了。”
“还能有整理账册辛苦?”他说着取出火折子点燃桐油灯,翻开密密麻麻记着账目的本子。
“听仔细了。”
朝陵心中大呼救命,那些细碎的数字她瞧着便头疼,可此时不得不听。
他一页一页翻着,一处一处仔细汇报,说到重要地方时还会抬眼瞧瞧朝陵有没有在听。
终于在他讲到最后一页时,朝陵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
南宫时轻笑,将账册合上收起,吹熄了油灯掀开车帘。
他们正走在一条小路上,道旁各家夜不闭户,笑语欢声断续传来,焰火烛光相应相合,燃得正浓烈。
朝陵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来寻符夷。符夷似是没想到会在除夕之夜见到她,目露诧异。
“殿下怎么来了?”
“来寻神医,自然是有些疾病之事求解。”朝陵道:“老皇帝日渐入睡困难,好不容易睡着后又会频繁惊醒,梦中全是诡异的景象,醒来后更是精神不振。”
符夷垂眸思索,半晌才道:“不似病,倒似毒。”
他说着起身自随身的包袱中翻出一本书,书纸泛黄破旧,显然经常被人翻看。
他翻了几页,随后指了一处递给朝陵瞧,“应是离魂散,听你描述,想来已经被人投毒许久,恐入骨髓了。”
他眉头紧锁,看向正垂首仔细瞧着书册的朝陵。不知日后她做了皇帝,可也会遇到这等威胁。
“这书册你留着吧。”他起身转过去背对着朝陵道,“我拿着没什么用。”
符夷的性格别扭她是知道的,不过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与他的账得留到日后再算。
朝陵抬眸瞧了他一眼,却也未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算是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