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地而坐背靠参天大树，仰望湛蓝天空，微风拂过，柚子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季秋秋始终低垂眉眼，周身环绕着忧伤与愁苦。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季秋秋疑惑侧头，看到是款款而来的李四儿。

美人不愧是美人，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令人心神荡漾。

“四儿姐你怎么来了？也写久了头昏吗？”

李四儿停在季秋秋身侧，间隔三五步，不远不近刚刚好。

“一个人跑出来，不怕死吗？”

她可不是知心大姐姐，不会温柔细语开解，愿意出来瞧瞧、提醒一两句已经是极限了。

季秋秋重新放空大脑仰望蓝天：“我在屋里待着实在静不下心，大脑乱得快要炸了……”

李四儿没有说话，也仰头看向天空，静静等待季秋秋吐露心声。

她见过不少道德底线高的主播共情能力过强，受不了残忍血腥的直播，最后……

自杀了。

虽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会拼命抓住，但有些人类在面对不能承受之事时，情愿放弃生命，以死解脱。

此时的季秋秋处于迷茫期，弃婴塔、活人祭品的残忍让她二十年来的三观崩塌了，她想重建可不知从何处下手。

“四儿姐你看过一部名为《出嫁女》的老电影吗？”

不用李四儿回答，季秋秋继续缓缓说道，“这部电影是由短篇小说《五个女子和一根绳子》改编而来。”①

“讲述了，在未改革开放时的旧社会下，五位正值美好年华的女孩子在二月初八那一天，穿上美丽的红衣在榨油房一起上吊自杀。”

滴答，滴答。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季秋秋声音逐渐哽咽，“她们看到太多旧社会女子的苦难和悲哀，情愿死，也不愿像难产而死的姐姐、从不能上桌吃饭的七十岁奶奶一样，被折磨身体、被践踏灵魂……”

“我当时只知道哭泣，始终无法真正感受到五位女孩子的绝望……可今天，我看到了王春菊……”

李四儿讶异的扬扬眉，七人交流时只说了得到的信息，没有详细说全部过程。

这位祭品王春菊说了什么，让季秋秋emo成这样？

“她说：‘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女孩子一出生便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运。’……死居然是……”

季秋秋嘴唇颤抖不止，艰难吐出最后两个字，“幸运。”

王春菊简直就是五个女孩子最大后的模样，同样认为死是一件好事……

再厚重的符箓也挡不住王春菊她扑面而来的绝望与怨恨，令人恐惧又悲伤，这是再好的电影也无法传递给观众的。

眼泪不再一颗一颗滴落，而是如开闸的洪水汹涌，季秋秋的衣服和身前的土壤都被打湿。

沙沙——

树叶声？

沙沙——

不对。

季秋秋缓缓抬头看到……

用小刀磨指甲的李四儿？！

“……姐，你在干嘛？”

李四儿：“磨指甲，你眼睛哭瞎了看不见吗。”

季秋秋无语：“姐，我在哭。”

李四儿眼皮抬也不抬，无所谓道：“没聋，听到了。”

季秋秋：“……”

李四儿：“你哭你的，我磨我的，不碍事。”

季秋秋：“……”

伤心是自己的事，四儿姐没必要陪着一起伤心，她也没传递负面情绪的爱好。

接下来几分钟在抽噎声和“沙沙”声中渡过，诡异又谐和。

李四儿终于磨好指甲，打量弧度圆润完美的指甲，满意的点点头，此时才分出眼神瞟了眼哭红成兔子眼的季秋秋。

“秋秋呀，你还是早早找个快速无痛的办法自杀吧。”

季秋秋：“……姐，人言否。”

磨指甲就算了，现在居然教唆自杀，您劝都不劝一句吗？

我难道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李四儿无视季秋秋震惊又心痛的目光，继续说：“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个姑娘。”

季秋秋泪奔：“我还可以抢救的！”

“唉……”

李四儿叹了口气，低头和坐在地上的季秋秋对视，眼神漆黑深沉地说道，“秋秋，你要努力成为一个傻子。”

季秋秋：“？？？？？”

姐，你要不仔细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在这个处处是鬼是坑的［鬼怪直播间］里成为傻子和找死有区别吗？

李四儿语气轻缓，意味深长道：“若不想被直播间同化成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那只有当一个万事不过心的‘傻子’。”

【我追四儿姐许多场直播，第一次见她这么耐心开导人，看来她挺喜欢季秋秋。】

【不止对季秋秋耐心，对小勤劳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