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他家来退亲我谢他都来不及呢。你说像他这样瞅见点美色就走不动道的人,没有他邻居家的表亲哥儿,将来也得有他邻居家的堂亲哥儿。早点看清楚,免得将来被他骗都不知道。”
“这倒是……”胡波狐疑,忍不住仔细看看于庆隆。还是那个高大粗壮的丑模样。他笑说,“你不难过比什么都强。你不知道我听着这事的时候多替你担心呢。”
“哦,那真是谢谢你啊。”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不过你也真不能太不把这些当回事了。你与我同岁,好些咱们这么大的哥儿连孩子都有了。你这又被退了亲,又得罪了王家,这往后来相看的人家肯定更少,你得多为自个儿想想。”
“想什么?我父亲说了,我要是真不想嫁出去,他和我阿爹以后养我。”
“你可别。于叔说是这样说,可你要是一直不嫁,那十里八村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一家淹了。你难道真想看着你父亲和你阿爹被你连累啊?你连累他们够多了。还有你两个兄弟,我听说你二哥未过门的媳妇儿家里听说了老王家退亲的事,也犹豫着要不要退亲呢。他们到时候都会因为你的错,被外面的人说闲话的。”
“谁爱说闲话谁去说好了。背后议论人那都是臭不要脸的小人行径,损的是他们自己的阴德。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要怕别人说?还有,你不也没说亲呢?你有空替我操心,不如替你自己操操心吧。有时间偷偷摸摸去别人家门口琢磨怎么假好心,不如把精力用在自己身上,这样你的孩子估计也满地跑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去别人家门口偷偷摸摸了?”胡波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委屈地红了眼,“我这真是为你好才说的。”
“为我好?呵!”于庆隆道,“你要不低头瞅瞅你自己的洗衣盆呢?那么大个杨树花咱们全村就只有我家门口那棵大杨树才生得出来。你可别说那东西是自己飘了半里地硬飞进你洗衣盆的,从你家到南河,可不用经过我家大门口。搞笑。”
于庆隆说完瞪他一眼走自己的,留下胡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胡波觉得才两三天没见,他都要不认识于庆隆了。
于庆隆腿长,走得快,头都没回。
就胡波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嘴上说着为人着想,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要是真为他着想,就该大大方方上门找他一起玩儿,而不是暗搓搓徘徊在门外,他出门了也不第一时间出现,而是偷偷跟上来,一见面就戳人心窝子。
这种人能安什么好心?
而且在记忆中,胡波对原主也是各种名为关心,实则贬低。没抽他真是用了他八辈子的涵养。
于庆隆到河边放下洗衣盆,看了看不远处三个同村的人是怎么洗衣服的。看完他也把衣服拿出来,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拿洗衣锤咣咣捶打。
人家是在洗衣服,他看上去像是要把衣服杀了。
原本那三个同村的看到他过来还想说说他的闲话。一看他这模样,可不敢说了,不约而同住了嘴。
胡波在不远处迟疑着也不敢上前。他怀疑王家退婚的事是不是把于庆隆逼疯了。
于庆隆确实快疯了,不过不是被王家逼的,而是被这个世道逼的。
这里太落后了太穷了太偏僻了!也太……寂寞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庆隆把满肚子火撒在衣服上,捶了个臭够之后放进水里晃一晃,摇一摇,再涮一涮,再拧紧。
洗没洗干净不知道,反正是洗了。
洗完他往盆里一装,沿着河往上游走。
他要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
他刚刚在这里一通狠敲,有鱼也早被他吓跑了。但是上游没准会有。这里水还挺清的,浅的地方能看到底。只要浅处有小鱼,那深处一定会有大鱼。
于庆隆大约走了五六十米,这里已经听不到其他人捶衣服的声音。
他看到水越来越浅,好多的石头被热烈的阳光击穿河水,照得清晰可见。
或许石头缝里会藏着鱼也说不定!
于庆隆再往上继续走走。
他迈步很轻,怕把鱼吓跑了。
然而鱼还没吓到,他先听到了“哗哗哗哗哗”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流水声。准确地说,它不是河水流动的声音,而是每个男人都很熟悉的那种声音……
于庆隆做梦也没想到,鱼还没看到,看到了一个成年男人尿尿!
方戍来接他的梦中情石,没接着,心里不平衡,想着总不能拉空牛车回去,就到河边看看。没想到被人撞见自己小解。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赶牛鞭都掉了,赶紧调个头匆匆提上裤子。
两人都愣了一下。
方戍打量不动声色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然后猛地松口气。
还好,这身量,显眼处也没有花记,又如此沉着冷静,一看就是个汉子!
于是他抱个拳,尴尬地笑说:“让兄台见笑了。在下方戍,表字守城,来这里捡些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