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礼躲避着四处乱跑地人,余光不经意发现巷子里走过去两人。
“郎君!”延礼顿时惊讶,慌忙跑进巷中,却不见那两人,刚失落转身一把利剑刺向延礼。
“兰娘。”思康压低声音叫住默,那把将军剑停在了延礼脖颈。
延礼这才见到面前的人带着帷帽,正拿剑抵在他脖子上,思康缓缓从暗处走出来站在默身后。
“郎君!”延礼欣喜的想凑上前,即刻被将军剑锋利剑刃紧贴在脖子上。
默厉声质问:“别动,为何跟踪我们?”
“城门走火,我担心郎君安危。”延礼真诚看着默,可无法打消默对他怀疑。
默手中将军剑剑刃向上倾斜,抵住延礼下巴,若默动手,不到眨眼间延礼便可人头落地。
延礼抬高了脑袋不敢触碰将军剑,一动不动注视默。
“兰娘,延礼对我们没有敌意。”思康话后,默才收回将军剑。
延礼认真同默道:“娘子,我对郎君忠贞不二,绝无异心。”
默不语,思康走近延礼细细看了看一番后才放下心来:“你没受伤。”
延礼摇头道:“我没事,郎君,娘子,你们可安好?”
“暂且无事。”思康着急追问延礼。“童乐,家中伙计可还在方宅?”
延礼神情凝重道:“自阿郎江娘子出事后,宅子里的伙计都被李管家打发了,连三郎也被李管家带走。”
“李管家?”思康顿时疑惑,延礼连忙解释。
“是书令府上的管家,说是阿郎杀城门士兵证据确凿,实属谋逆造反,宫中让李书令带兵把宅子抄家,此时宅子已被李书令占为己有。”
延礼见思康神情越发震惊,不禁将一事告知思康:“郎君,阿郎尸首被李书令放在宅子里,几日前我偷偷回去找三郎,结果亲眼见到阿郎尸首。”
“父亲......”思康万分不敢相信,李书令竟随波逐流相信方宗杰谋反。“父亲在世时,李书令跟父亲交好,如今父亲出事被人污蔑,李书令就算不帮父亲洗清冤屈,我便当他是为了自保,想不到李书令非但不帮父亲反而乘人之危,果真世风日下。”
默瞧着思康甚是落寞,伸手牵住思康,柔声道:“你还有我。”
思康看向默,沮丧神情稍稍缓和,挤出一点笑意。
左右不过是个李书令,竟如此这般伤害思康,默怒气冲冲手搭在将军剑剑柄上。
“杀回去,把父亲尸首带走。”
思康犹豫片刻,断然道:“就算无法为父亲伸冤,绝不能让父亲躺在是非之地。”
“延礼,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此次一别,你我不能再做兄弟,剩下的事便由我来做。”思康掏出衣领中银票,不顾延礼拒绝硬生生塞进延礼手中。“这些钱你拿着,我若被官兵抓住,恐会波及到你,你赶快离开长安,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盘个店赚些小钱娶妻生子,比在长安担惊受怕要好。”
“郎君。”延礼不舍得离开,也没有本事能帮思康做些什么,只能看着思康拍拍他肩膀后跟默重新走入暗巷。
方宅外一条小巷里,默思康望着方宅的大门敞开,门外重兵把守,此时李管家从方宅里走出,一旁跟着庞尚书笑脸欢送。
“夜深露重,李管家小心路滑。”
李管家一眼未看庞尚书,走进马车,庞尚书含笑看着马车走远。
夜深人静,唯独一辆马车行走在街道上,马车里李管家闭目养神,突然马车急刹,李管家身形晃动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李管家厉声质问,撩开车帘刚往外看,唰一下飞来一把明晃晃冷光利剑,擦过李管家脑袋插在马车上。
险些脑袋不保,李管家惊恐看着仅离自己一指距离的将军剑深深后怕。
“李管家,别来无恙。”
李管家回过神后回头顺着那声女声看去,一身着红衣女子戴着帷帽遮住样貌站在街道中间,而思康站在那女子身旁一起拦住马车。
李管家一眼认出那是庾兰山,以庾兰山身手,那把杀人剑客的剑只会割下他脑袋,绝不会刺偏插在马车上,李管家心中暗暗肯定,早已明了庾兰山跟方思康现身动机。
方宅大门前,刚离开不久的马车又折返回来,李管家走下马车,身旁跟着一个垂着头的小侍,二人刚要进方宅却被门口把守官兵拦下。
“站住!”
李管家阴沉看向官兵:“你敢拦我。”
官兵即刻放下手,解释道:“属下自然不敢拦李管家,只是李管家刚走,为何又突然回来,还带了小侍。”
话后官兵目光怀疑审视这位垂头小侍。
“书令命我今夜守着方宗杰尸首,怕方思康带人夜袭,我带一人过来帮我。”
官兵附和李管家的话道:“这人看着弱不禁风,如何防守,我找几个手底下的兵帮李管家。”
“无需,方宅有你们把守好了,必然无人敢闯。”李管家话后,官兵不敢多言立马放行。
李管家从容走进方宅,身旁那位垂头小侍默不作声紧跟着。
马夫驾车去往方宅后门,刚停好马车,眼见后门都是官兵,偷摸扭头想要求救,车里猛然伸出一把剑柄砍在马夫脖颈处,马夫瞬间昏过去,车里伸出一双手扶着马夫靠在马车上,周围官兵看过来当是马夫偷懒睡着了。
趁官兵不注意,马车里闪出一抹红影跃到方宅屋顶上消失。
李管家小侍二人一同走在方宅庭院走廊间,然庭院四周站满了官兵,方宅里外早已被戒备森严官兵包围。
方宅大堂门前守着几名官兵,见到李管家二人走来。
“书令有令,今夜由我来守此处,你们退下,不得擅入。”
官兵们互相对视一眼,听从李管家的话纷纷离开。
大堂门前只剩李管家跟小侍,李管家不慌不忙推开大堂大门,屋中烛火通明,映入眼帘便是一张长桌,桌上平躺着方宗杰尸首。
李管家身旁小侍余光见到方宗杰尸首,神情难掩悲伤,但怕被旁人察觉隐忍下来,故作平静跟李管家进屋。
大堂大门即刻被小侍从里关上,李管家转身镇定看着面前小侍。
“我已照你要求带你进来,该你放了我,方少卿。”
思康缓缓抬头露出面容,大堂上方屋顶缺了两块瓦片,一道红影从屋顶破口跳下来。
“李管家。”
身后突然响起女声,李管家惊讶转身,见是默悄无声息站在他后面,李管家故作沉着。
默手搭在将军剑上瞧着李管家,顽笑道:“这般着急,可是想跟李书令告密。”
李管家看着默手中将军剑多有威胁之意,即刻谨慎不再多言。
瞧着李管家安分些,默微微撇过头瞧了一眼方宗杰,回头瞧向思康,提醒道:“思康,父亲。”
终是寻回方宗杰,思康匆匆赶到方宗杰跟前,只见方宗杰面色惨白安静躺在木桌上,身上衣衫血迹早已干枯凝固,思康握住方宗杰手,却感受到一股冰冷寒气,顿时思康跪在方宗杰身边。
此时思康多有不愿,唯有含泪相信方宗杰死去。
“父亲,孩儿不孝,来迟一步救不下父亲,让父亲含冤而死。”
默瞧着思康紧紧握住方宗杰手,思康神情悲愤多有不甘,一直看着方宗杰反对李管家问起。
“李管家,先前李书令答应我安葬母亲,不知母亲安葬在何处?”
“方少卿放心,圣上早认江娘子为亲妹妹,听闻江娘子遭人暗算过世,圣上悲痛不已,选好良辰吉日好生让江娘子葬入皇陵。”
“思康谢过圣上挂念母亲。”话罢,思康小心放好方宗杰手,缓缓起身面容阴沉盯着李管家。“可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绝非为谋逆而死,李书令为何如此针对我们方家。”
默身形一闪掐住李管家脖子,死死将李管家按在门框上。
猛然间喘不上气李管家本能想从默手中挣扎逃走,却是上了年纪身子老了动弹没两下便没了力气,只能向默求饶:“庾郎中,先前来书令府还是我领郎中去找书令。”
默一句不听,手上又用力一撞掐住李管家,李管家被默掐的涨红了脸看向思康,嘶哑道:“少卿,书令抄方家是为少卿好,先安抚圣上怒火,待日后有证据证明方宗杰杀城门士兵不为谋逆造反,再为方宗杰平冤,恢复方家实权。”
默手上越发用力,眼瞅着李管家说不出话几乎窒息。
“兰娘,莫伤人。”思康对默一句柔情似水的话,默松开手。
仿佛如蒙大赦般,李管家无力靠着门框拼命喘气,不曾想自己备受人尊敬风光无限,如今险些葬送在庾兰山此等小辈手中,李管家紧盯着防备默再对他下死手。
默瞧着李管家苟延残喘嫌弃的很,索性转身同思康道:“他的话真假尚不可知,先把父亲带走。”
思康思索之时,李管家手偷偷摸上门边,趁默思康不注意突然开门逃走。
默察觉到刚要去追,顿时屋外一股巨力将大门关上,一卷卷黄纸从屋内房檐处散落下来紧粘在门框上,随即烛火熄灭,屋里一瞬间陷入黑暗,唯有屋顶破口有道月光斜射进来照在思康默身上。
思康此时才反应过来中计了,慌张上前将默护在身后:“兰娘小心,怕是中了李管家计谋。”
借助月光,默瞧清楚了门框上黄纸是何物,那是道士专门用来降妖除魔的符咒,心中有种不妙直觉。
思康跟默看着门外亮起刺眼火光,李书令声音从外传进来。
“方少卿,别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早日看清枕边人戴罪立功。”
李书令一番话让思康一头雾水,默却时刻注意门外动静。
屋外一众官兵高举火把手持利器围堵大堂大门,李书令庞尚书站官兵中间静等屋里人偷袭,然鸦雀无声。
“成渝。”李书令招呼一声,王傅成渝从官兵身后出来走到李书令身旁。
李书令温和看着王傅成渝,提醒道:“你跟方少卿交情好,你来劝劝他。”
“是书令。”王傅成渝走近到大门跟前。
屋内思康见到门外一个人影靠近,对门外人瞬时警觉。
“思康。”
那人声音熟悉,思康防备顿时被瓦解不敢相信道:“成渝?”
“是我。”王傅成渝神情担心着急。“思康你快出来,庾兰山是妖,她害死方伯父,也是她来了长安才死那么多人。”
思康不悦喊道:“成渝你胡说什么!兰娘是我夫人,是人,绝非是妖。”
“这都是庾兰山的妖术。”王傅成渝焦急提醒思康。“就算她身手高超,可凭她孤身一人怎能灭了杀人剑客起义兵,她分明就是妖,幻化成人用妖术在长安为非作歹骗了我们所有人。”
思康握紧了默手腕,依旧将默护在身后:“不。”
“兰娘能独自杀了起义兵杀人剑客,皆是兰娘出生入死步步为营,并非用妖术,只是兰娘身手超越旁人便引来质疑,一切猜忌皆是你们对兰娘心生妒恨,不满有人比自己优秀。”思康神情坚定,似是要誓死拥护默一般。
默听了思康这番话,甚是呆愣住了。
默想过千万种思康知晓她是妖后如何做,思康恨默骗他,或害怕默是妖。偏偏没想到思康竟然不会怀疑,反而选择相信她。
许是听多了画本子里薄凉凡人辜负痴情妖故事,默自认为世间凡人都是薄情寡义之人,似乎思康是个特别。
有思康这几句话,默目光真挚瞧着思康,也握紧了思康的手。
门外王傅成渝瞬时急躁起来:“思康你被她骗了!方伯父都是她害死的,你还要再被她蛊惑到何时!莫要再执迷不悟!”
大堂大门突然从外打开,一把沾满了干枯血迹木剑被用力扔到思康脚边。
默瞧见那把桃木剑,心生一计。
“此是我浸染了符咒血桃木剑,此剑刺穿她心,便能现出原形,是真是假是人是妖,一试便知!”王傅成渝厉言厉语,思康不敢相信成渝突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成渝!”思康刚想反驳王傅成渝,却见默走到面前蹲下身。
“兰娘!”思康连忙要拦住默捡起桃木剑,却晚了一步,默捡起桃木剑起身面向思康。
思康担忧的同默解释道:“兰娘,那都是胡诌话不可信!怎可用剑刺穿心,人便死了!”
默撩起帷帽,坦然瞧着思康:“我没有杀死父亲,不是我。”
“我知道,我信你,父亲死有疑,可绝对不是被兰娘所害,他们害我不成便来针对你,那些人都疯了!”
思康越说越激动暴躁,默手搭在思康肩上,思康才慢慢静下心来,默同思康轻柔说起。
“思康,事情发展到这般是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做事太极端反而害了你。”
思康不懂默此话何意,疑惑看着默:“兰娘你。”
默又走回思康身后,思康转身背冲大门面向默。
默忽然浅浅一笑把桃木剑交到思康手中:“思康,你已陷入困局,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说我是妖,说我杀死方宗杰,害死长安所有人,说你被我蛊惑被我骗,既如此,我便如他们所愿承认一切,我就是妖。”
“兰娘!”思康还未反应过来,默握住思康手猛地拉向自己,桃木剑一瞬刺穿默心,默皱紧了眉,嘴角流出鲜血。
思康大惊失色,默到勾起一抹顽笑瞧着思康。
“助你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