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也不知。”柳言饮了一口茶,见默深思,想着莫不是默担忧什么,这便安慰。
“此咒伤不到长神性命,不过要躲着人别伤着旁人,必须独处,只是孤单许多。”
默到不担心旁人被无明伤到,介意的是无明额间那道绿沈鬼火纹,令默碍眼的很,总该要除掉。
“那诅咒可有破解法?”
柳言手中顿了顿,缓缓放下茶杯:“心甘情愿爱上长神,心甘情愿为长神死,诅咒方可破解,绿沈鬼火纹消失。”
“那鬼火纹需要一个祭品献祭,诅咒才破解。”
“你这般说也合理。”柳言见默摸着茶杯边沿神色若有所思,忽有股直觉,不放心道。“你不是要为长神。”
“怎会。”默一语止住柳言的话。
柳言担忧看着默,然默对柳言随意顽笑起。
“放心,我自有分寸。”
默一饮而尽柳言为她斟的茶,转了话锋道:“我即日来找你,是想问说书先生,上次你说查生死簿,可有眉目了?”
既默不再谈诅咒一事,柳言便顺其话讲来:“查到了一些,不知能否帮到你。”
柳言挥了下衣袖,书案上多了本书名为生死簿,书页自动缓缓翻开十几页后停在一页纸上不再动。
“你来看。”
默凑上前一看,柳言将生死簿摆正在默眼前。
生死簿满满当当字迹,柳言为默解释道:“七十年前,人间有场名为起义兵之战,此战死伤无数,战死灵魂冥界鬼差收了七天七夜,却剩一人找不到灵魂,连尸首竟也不见踪影。”
柳言手轻轻拂过生死簿,所有字迹凭空浮起幻化成七十年前起义兵之战景象:
夜半郊林火光冲天刀光剑影中陈土也穿着朴素砍倒面前官兵,急切关心一旁站着的女子。
“小妹没受伤吧?”
小妹摇头道:“也哥,我没事。”
陈土也抹掉脸上血迹,转身望向不远处粗壮高个武夫也刚刚解决完最后一小兵。
“大哥!”
武夫回过头便见到陈土也,扬声回应:“土也。”
陈土也拉着小妹手走向武夫,武夫打量一番小妹身上无伤痕,这才放心。
“这狗腿子官兵竟敢掳走我小妹,找死!”
小妹安慰起武夫:“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哥哥别气了。”
“这群小崽子要敢欺负你,我扒了他们皮!”武夫耍了一通气后拍了拍陈土也肩膀,甚是认同。“多亏你在,把我小妹救出来,我知晓你们二人互相喜欢,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大婚。”
武夫说完便扬声大笑甚是开心,陈土也到深感意外惊喜,小妹却浅浅一笑。
即日一早,营寨挂红布贴喜字,好汉们备酒欢呼敲锣打鼓,陈土也在屋中细心擦拭手中铜镜。
默瞧见那铜镜,便即刻招呼柳言。
“等等。”
柳言指尖微微抬起,景象中陈土也像是被点住整个人停下不动。
默甚是凑近了景象才左右观察陈土也手中铜镜,跟先前在说书先生土屋中见过的铜镜一模一样,心中猛然确定一事,是同一面镜子。
柳言见默看得仔细,不解问:“可有异样?”
默以手托腮斜靠着书案,未理柳言话茬,随意道:“接着吧。”
柳言指尖搭在书案上,景象中陈土也恢复行动接着擦拭铜镜,自言自语起。
“即日我便成婚,小妹就是一家人,我们要好好相处。”
默疑惑道:“他在跟铜镜说话?”
“许是睹物思人,寄托一种思念罢了。”柳言解释几句,默更不明了。
“思念铜镜?”
柳言直言道:“想铜镜做什么,自然是思念他未过门的小妹。”
默对铜镜心有怀疑,目光审视瞧着景象。
屋中陈土也听到屋外有喊声。
“官兵偷袭!官兵偷袭!”
陈土也放下铜镜,匆匆跑出屋,屋外官兵已闯入营寨屠杀了毫无戒备好汉们。
武夫身中数刀,口吐鲜血跪地硬撑,陈土也急忙扶住武夫。
“大哥!”
武夫颤巍巍举起手中枪直冲官兵,高声质问:“你们怎么知晓我们在这里!”
官兵身后走出一女子,陈土也见到后甚是惊讶不敢相信。
武夫震惊道:“小妹你。”
小妹小心翼翼劝武夫:“哥哥,降了吧,跟他们作对没有好下场。”
武夫急火攻心猛然喷出一口血一下子瘫软,弥留之际陈土也拉住武夫。
“大哥!”
“杀了他们,杀了。”
陈土也听清了武夫的话,缓缓将武夫平整放在地上,拿走武夫手中枪站起身,神色失望看着小妹。
“我竟然相信你品性不坏,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好人。”
陈土也视死如归,独自一人杀向官兵队伍,却是被官兵围杀。
景象变为空白,柳言一挥衣袖,生死簿合上。
“这是此人生前留在人间唯一的景象。”柳言此话,默不解。
“只有这些太少了,是不是漏掉什么?”
柳言肯定道:“生死簿记载活人寿命死人生前事,若生前事缺少,那也只是人为做的,并非生死簿过错。”
“你是说有人拿走了陈土也生前记忆?”默猜测着问柳言。
柳言目光多有深沉:“依鄙人看,拿走的不只是记忆。自七十年前陈土也死后直至今日,在人间找不到陈土也肉身灵魂任何踪影,想必也被人取走了。”
“能把死人雪藏,连冥界都查不到,瞧来并非凡人所为。”
柳言听默此话似是心中已有答案,便问道:“你认为是谁?”
“陈土也身体里那道黑气。”默所言,柳言回想片刻,想起是先前查破庙大火瞎眼死因时,有道黑气附身在陈土也体内,这才让陈土也死而复生杀了瞎眼。
“这黑气能让陈土也变得非人非鬼,若是黑气雪藏了陈土也,它确实有这本事。”柳言想着那黑气模样,甚是不懂。“可黑气是何物?”
默琢磨着说书先生曾讲的镜妖故事,问柳言:“妖能不能变成魔?”
柳言思索一番后摇头道:“鄙人对魔界之事知晓的少之又少,你一向对妖的事最清楚不过,怎此时问鄙人。”
默随意笑道:“时过境迁,有些事我也不确定。”
柳言嘱咐起默:“那便小心为好。如今公事略多,鄙人繁忙,收回陈土也灵魂之事,还需你帮忙。”
“这是自然,陈土也留在人间太久了,惹出不少乱子,是该安息。”默顽笑起,柳言忽想起一事。
“近日人间扬州本地的鬼差上报,扬州频频死人,乃流护法带一众恶妖杀人所为,鬼武将杀人跟流护法杀人,可是一同作案?你可都知情?”
默随意笑言:“你一下问我两个问题,让我回答哪个。”
柳言肃穆看着默,默知晓柳言身为冥界阎王效忠冥界,人间凡人离奇死亡柳言必须负责。
默无奈轻叹后脸色忽地阴沉下来:“封喉被流魔刹骗了才杀人,杀的都是伤害生灵之人,流魔刹也是为了保护人间生灵所以出手。”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会交出真凶。”
柳言见默神情难得认真,想那杀人者,一位是默得力属下鬼武将封喉,一位是默近身护法流魔刹,柳言不免担心默跟他的最后这番话之意是要护短,最终被处罚的只有默自己。
在其位谋其事,柳言作为阎王,不能护到所有人,做不到十全十美,柳言也是百般无奈,只能柔和一些提醒默。
“此事大帝格外关注,已命鄙人彻查,你尽快了结,莫要耽搁太久。”
默又变回闲散一笑,身形乍然消失。
柳言自顾自为自己斟茶,早习惯了默想来便来想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