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空中升起团团黑雾,万里望着山下,认出方位。
“那是破庙。”
说书先生尸首还在此处。默深感不妙。
“备马。”默厉言一声。
“我与你一起,若有敌偷袭,我能助庾捕头。”思康肃穆主动,士兵本要去牵马,停了脚看着默。
“牵两匹。”
既思康自愿,默自然应了,士兵小跑而去。
万里亦要一同跟着,同默说道:“算上我,山下火势颇大,你二人不一定应付得来。”
默直言道:“我们两个都走了,剩下这些兵岂不自乱了阵脚。”
“我跟方郎君且去瞧瞧,或许是因天干易燥,不小心走了火。”
此话,默自己便不信,清凉雨季何来的天干易燥。
好在了士兵归回的快,急速牵来了两匹马,默与思康一跃上马。
孟云熹从帐内出来,只见思康骑马随默奔驰离开。
“思康哥哥。”孟云熹十分吃惊思康常常相伴在了默身边。
两匹快马迅疾在荒山高坡大道之上,默已瞧见了山下破庙火光连连,猛然提速。
“驾!”
思康急忙飞速跟着,快马而至破庙前,整座庙已然被大火烧得坍塌。
马儿被吓得嘶鸣,忽一块着了火的木板向默飞来,默纵跃飞起将木板踢回,突然一个黑影直面向思康袭来,思康即刻跳下马躲过。
默迅速下马刚去追,黑影早消失在夜色。
思康见到庙中大火模糊有人影跑来,急喊道:“有人!”
默回头,瞧见有人身上烧着火跑出来,思康当即脱下外衣裹了一包袱地面黄土扔在那人身上,火转瞬被熄灭,那人死静的趴在地上。
思康同默才走近了一看。
那人身上被烧掉了一层皮,忽抓住了思康腿,指尖死死扣着思康衣衫,苟延残喘动着嘴。
思康听不清,蹲下身细细听。
“尸首......恶臭......僵硬......血稠......腐烂......已死......甚久......不是人!”
呜咽一口气,那人垂了头再不抬起。
默瞧见此人双眼紧闭,认出了是瞎眼。
“他是仵作。”默直言道。
活活被大火烧死,思康不免同情,将外衣向上提了提盖住瞎眼全尸。
默听明了瞎眼所言之意,心有疑虑:先生明明刚死,尸首为何成了死了很久样子?怎就不是人了?
思康站起身便要冲进火中救人,默及时拦住了。
“这样大火,只有他一人逃出来,定是没有旁人活下去,莫再葬送自己。”
思康稍些急慌。
“不能让火再烧下去。”
“此庙坐落在贫瘠黄土坑,左右有黄土围绕,待庙被烧完了,火也被黄土隔绝坑内灭了。”默几句之言,有平稳住了思康急色。
思康目光无意重回地上惨死的瞎眼,极为不忍。
默提道:“不如葬后面,也是让他入土为安。”
“好。”
破庙后方一寂静之地,赫然有挖好了的土坑。
默不禁打趣道:“难不成他算到自己快死了?”
思康惊异看着默,不相信竟有人会这样说刚死了的人。
被思康这样盯着,默活了万余年从未有过,多有窘态,抚了下眼眉轻咳一声。
“快把他葬了吧。”
瞎眼被埋入土后,默问起了思康。
“他的话,方郎君可听清了?”
思康想着瞎眼所言,思索说道:“以他之意,应是讲尸首死的时日过长,有异样。”
“方郎君怎想?”默复问。
思康如实回道:“庾捕头,剖尸一行我不懂,可人死后怎能即刻僵硬腐烂,不合常理。”
“你觉得是何人放火?”默追问。
思康有深虑一会儿,才回道:“那个黑影......同党。”
此言,正为默心中所想。
瞧来思康对于死了人,已能理智了,默想着思康对生死之感有所变化了,便说道:“走吧,回去。”
两人刚上了马,前方一道人影逐渐走来。
“方郎君小心,别是那黑影杀回来了。”默提醒着,思康却见越来越近人影眼熟。
“虓?”
待人影走近,思康终是看清了。
“虓!”思康下马快步而去,打量一番虓无恙后,关心问道。
“你怎来了?”
虓不语,看向默,目光多有警戒。
默故作无辜,无奈道:“方郎君,你这位朋友像是怕我把你拐卖了。”
思康解释道:“虓只是看着如此,没有恶意,抱歉让庾捕头心惊了。”
默一把拎起缰绳,马匹呵气一下。
“他应是为了找你,迷路了,带他一起回吧。”
平原简易军营中,三人骑马归回,默独驾一匹,思康同虓共坐。
先前本在欢呼着士兵早已全身戒备站岗。
万里见到默,直奔上前,待三人皆下了马,万里问道默。
“如何?”
“让大家先歇息吧。”默反说道,万里欲问起。
“那浓烟。”
“庙走火了。”
“那人。”
“都死了。”
默直言行相告,万里悲愤转身便走,默提步拦下。
“你去作何?”
万里愤愤不平道:“定是起义小贼做的,我去将他们人头提来!”
“庙都烧塌了,你此时去有何用。”默所拦之言,万里不甘心怒喊。
“难道让兄弟们白白死了!”
万里激动惹来站岗士兵注意,接连几位士兵沮丧。
连思康看着默,不知默作何感想。
默瞧着军心丧气不振,直步走去大家面前站中心之位,昂扬说道:“弱者才在乎牺牲为耻辱,有杀戮必会牺牲,牺牲并非向敌人归降,是警示敌人,任由他们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赴汤蹈火视死若生,正告一切侵略者,玩火者必自焚。”
“不要忘了你们为何入六扇门,我们以血还血,以杀止杀,以恶抵恶,即日我们摧毁起义人阵地,重创起义人势力,我们的血不会白流,他日讨伐起义人,用起义人鲜血祭奠兄弟。”
默一番话激起士兵们激情,高声大喊。
“以血还血!以杀止杀!以恶抵恶!”
士兵高喊声吸引孟云熹从帐内探出头来,望着热血士兵,孟云熹一言未发。
默回头又看向山下远处黑雾久久不散,久经沙场直觉,默本能感知来敌实力不容小觑。
待到黑雾淡化不再高升时,已是过了两三个时辰,清静平原上,士兵早已歇息,默拿着一些草去到孟云熹帐外。
“娘子可歇息了?”默轻声问道,未听到帐内动静,可亮着烛光,默把玩手中草,自语起。
“已是雨季时分,山上潮湿阴冷有虫,难免歇息时被虫爬一身,我踩了一些臭草可驱虫,孟。”
帐帘忽被孟云熹撩起,不等默讲完,冷脸直接拿走默手中草。
默故作无害笑容道,自顾自的讲完:“娘子要怕虫,臭草能相助。”
孟云熹见到默,便想起长安城中人人得知思康与默之间私会,深感不满,冷言道:“庾捕头出身六扇门,定然心系长安安危,如若不是真心欢喜思康哥哥,不要再来招惹他。”
默顽笑道:“孟娘子怎就知晓,我不是真心呢。”
便是此笑,笑得肆意妄为,孟云熹格外厌恶。
“你别痴心妄想了,思康哥哥还未忘了我!”
默扬言的故意笑提起:“孟娘子已为人妇了吧。”
孟云熹被一语惊醒不愿面对,默自知孟云熹又暗自伤神,未再言语刺激。
“便不扰娘子清梦了。”
默转身离开后,瞧见万里站山坡高处守夜,默走近相问。
“怎不去歇息?”
万里懊恼道:“兄弟们的死我有错,我应当跟去,不该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