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整装待发下船,改乘坐小舟,船伙计划使到岸边,延礼站在船头注视,曹福禄走前领着他们往高山上走去。
这时高山之上,默懒散侧躺在妖风上歇息,瞧着云之下思康正登山。
脚踏山石,耳伴冷风,头顶凉气,思康长久居住在长安,只走过大道,哪里爬过山。北上高山天气要比南下干冷的多,思康身上衣衫被冷风吹得冰凉,身体僵硬,好在爬山时脚上能热乎一些迈开腿走下去,呼吸有些不均匀,思康试着平稳呼吸步伐,回头看去,除虓轻松自如之外,船伙计们蜷缩着胳膊抗寒,步伐稍些缓慢。
思康鼓舞说道:“不远了,再走走,能翻过这座山。”
三位船伙计听后,眼神坚定,迈出去脚步皆是坚持。
曹福禄因体胖倒不至于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可爬的山路多了上气不接下气,腿脚发软,已然赶不上大家脚步走在后面,望着越走越快的船伙计,心中不解,这山爬的累了,走不下去便不走了,还固执走着,曹福禄不禁对三位由生出无奈。
行过一步步,六人翻过高山,站在山顶望着山下茫茫沙漠。
未踏上沙漠,思康便感受到炙热,身上冰凉因沙漠炙热刹那消融,额头流过少许汗渍,思康用衣袖擦过。
“别看了,那上面可烫着,走上一步,那脚要不得了。”许久未走如此多步,曹福禄叉着腰歇息。
思康看向伙计,他们面色干红,是被冷风冻到了,若一步走下去,再被沙漠炎热所晒,必然走不出沙漠身上生了病,思康考虑着大家身体,说道:“现在红日正当头,不宜多行,我们先下山找处地方休整。”
曹福禄忽望向别处。
“曹掌柜,此处可有合适之处停留?”思康问起。
曹福禄故作走神不语,他自然知道,只是早年经历沙漠中风尘沙暴可怕,好不容易逃出沙漠,又回去自寻死路,曹福禄是万般不愿意。
“曹掌柜。”思康见曹福禄一直不语,以为是没听见,便招呼了一声。
虓目光警觉审视着曹福禄。
“啊?”曹福禄转过头,故作恍神中回过神,嘴上说着我想想,假意思索一番后说。“若无天灾人祸,山下到沙漠地界,那里有客舍。”
思康说道:“劳烦曹掌柜引领。”
“应当的。”曹福禄脸上慈和笑着,走前一步带路下山,思康等人跟在后面,殊不知曹福禄早寻找着时机哄骗他们调头回扬州。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下山路,越接近了沙漠越炎热,人心越是烦躁。
曹福禄故意走错了几个方向,好几次走到了死路,眼看着红日落下晚霞迎上,他们现在还停留在半山腰,那船伙计们哪里干,白费了力气半天下不了山,其中一伙计干脆不走了埋怨催促起了曹福禄。
“你这人到底认不认路!”
曹福禄停下脚步,和气笑着,嘴上到教训着:“小兄弟,你要是认路,你来走,这山高路陡,不小心点走,滚下山摔个死无全尸,你也不用急了。”
“你!”如此不吉利的话,着实让这位船伙计恼火,轮着胳膊冲着曹福禄来,思康及时伸手挡住了船伙计拳头制止伤人。
“少卿。”船伙计被思康忽然出手吓了一跳,立即放下拳头,不敢再造次了。
思康也收回手,站在曹福禄和船伙计中间,劝道:“山峰都这般陡直,想必山中也有不少悬崖峭壁,小心下山难免耗费过长时间,曹掌柜谨慎下山,是为了我们安危着想,你不该出手伤人,浪费曹掌柜一片好心。”
曹福禄未料到思康竟然相信他的话,心想这方郎君为人到单纯,那些话不过是随口瞎说搪塞,也会相信。
船伙计反省道:“是我太着急了,我担心入夜后我们还未下山,要是山中有走兽,我们没火把防身,四周也没有地方躲藏,不是白白送到走兽嘴里。”
曹福禄笑说道:“在船上做工的船员难不成跟你一样异想天开,这山上不生一根草木,从何而来走兽,就算有,早早饿死了。”
船伙计瞪了一眼曹福禄,没敢再挥拳头,曹福禄直接无视了船伙计眼神抗议。
思康看见三位船员已经撸起衣袖,敞露胳膊散热,鞋上尽是灰土。
已经走了快整一日的路,他们平日都是在船上做活,走的是平路,突然爬山下山,走了这般多崎岖山路,早就累了,发点脾气也是应该的,思康自责才意识到船伙计疲惫,严肃同曹福禄问道:“曹掌柜,下山路还有多远?天黑前能不能到客舍?”
曹福禄本想着走些弯路延迟时间,消耗掉思康耐心,没曾想思康十分执着,不知是否是见思康为人单纯,曹福禄到不愿意再骗思康了,也认真说道:“不远了,不过二里地,下山后就能看见客舍。”
思康对船伙计说道:“这一路风吹日晒,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可山道高低不平,入夜后看不见路更加难走。”
这样相劝下,船伙计本来因炎热性子浮躁收敛了许多。
一位船伙计也主动说道:“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放弃,回去不被大家伙看笑话。”
“对,接着走,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翻不过这座山。”另位船伙计附声道。
思康看向刚闹事的船伙计。
他无比郑重说道:“我们听少卿的。”
“好,大家再坚持一阵,尽力在天黑前我们下山,有人要是太累,可以停歇片刻。”思康看了看这三人,无一人喊累,虓也一样,这一路下来只有脸上沾了尘土,身板还是挺直,丝毫不受爬山下山艰苦影响。
曹福禄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大家如此执着,全是受思康影响才坚持,曹福禄无奈摇头,心想怎碰上了一群实心眼。
“快走吧,天要黑了。”曹福禄催着四人,往前方下坡路而去,进不进沙漠是另一事,相比下,要他曹福禄在山中野外露宿,还不如去客舍停留一夜。
行了二里地,擦黑前下了山,先前还是炎热天,此时大道上却席卷冷风扬起了沙暴,六人将行囊紧紧抱在怀中忍冻,不被大风刮走,又用衣袖遮住口鼻眯着眼,以防吃了满嘴沙子,还被沙子迷了眼。
好在天空辽阔,夜空布满星辰,闪烁星光照亮了前路,六人能在荒无人烟大路上没有迷失方向,顶着沙暴又行了几千步,终望见远处土块草木垒砌起的客舍。
此刻店小二要关紧店门抵挡沙暴,被一只胖手伸来推开,店小二连忙关门阻止。
那胖手主人一直推着门在风中呐喊:“我们是住店的!”
店小二在门内用身体挡着门奋力阻拦,说道“客官,小店打烊了,不留人了。”
几句话哪里能拦住一心想要进门的人,伸来一只大脚猛然踹开了门缝,店小二被撞到在地,胆战心惊看着门前高大黑影,一道惊雷闪电划过,照应在黑影脸上,虓目光阴寒正俯视着店小二。
店小二本就又矮又瘦,被巨人般的虓威严震慑下,店小二害怕的很,手脚哆嗦不停,却听见虓身后抱怨人言。
“诶呀诶呀,我这上好丝绸都被刮破了。”曹福禄头顶着包裹从虓身后走出,进到店中才把包裹抱在怀中,曹福禄可惜看着包裹上赫然大洞显现,他特意挑选贵重布料来装物品,现在却破了,曹福禄疼惜布料轻叹一声,挥扫着身上沙子。
店小二又听见虓身后劝告人言。
“虓,你这样会把门弄坏。”思康遮着脑袋挡着沙暴走进来,身后船伙计一样捂着头进来,走后面的船伙计关上了店门。
思康轻掸身上沙子,看见店小二还坐在地上,穿着过长衣衫,袖口挽了层层多折,若不是思康看店小二长相稚嫩,瘦小身材,害怕着眼中闪烁泪花,思康定把店小二认成不算高的成人,店小二可怜模样,令思康想起家中小弟方寅小时候犯错被发现害怕被打可怜样子,跟现在店小二十分相似。
确定店小二还是个孩子,思康以为店小二被虓突然踹门伤到了,上前关怀问道:“你还好吗?”
思康本想伸手扶起店小二,对方惊恐后退躲着思康。
“强,强盗来了!”店小二惊慌失措大喊,吸引了里屋人。
店家正算着账本,听见店小二大喊,恼火放下笔,脚先一步迈出去,嘴上斥责话慢了半拍:“让你关门,你又胡说什么,大风天哪里来的强盗。”
撩开门帘,店家看见本来空无一人的大堂,凭空冒出六位不速之客,思康等人也看见了店家,店家看着思康伸手对着坐在地上的店小二,有些不明所以,店小二又忽然冲着思康大喊起。
“他们是强盗,破门进来偷东西!”
思康连忙收回手,说道:“不是,我。”
思康欲要对店家解释几句,那店家立即转身回到里屋,怎能等着疑似强盗人马讲话。
店小二故作逞能讲大话道:“你们等着吧,我们店家可是练家子,有你们苦头吃的。”
曹福禄好笑说道:“那瘦的跟竹竿一样,我一根指头就能放倒。”
店家刚走,又冲回来,举着钉耙威武大喊:“呔!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破我的门!”
思康看虓眼神发狠是要动手,拦着说道:“等一下。”
思康从容面向店家,细心解释:“是误会,我们是为了躲沙暴,不是强盗。”
曹福禄附和说道:“是你们的人故意关门不让我们进来。”
“我都说了打烊了,店里不能住人。”店小二刚辩解两句,曹福禄狠狠把包袱摔在木桌上,惊吓到店小二,以为惹怒了曹福禄,偷偷望向曹福禄还是和气面容。
许是曹福禄小眼缘由,让旁人看起来总是眯着眼慈祥笑意平和面相,难以琢磨性子。
曹福禄到是厉声说道:“你这客舍要是满员,我们睡在柴房也行,而你店中一个人也没有,外面沙暴肆虐,你不让住店,是要杀人吗?让我们被大风刮跑送死。”
店家是听明白了,确实是一场误会,赶忙放下钉耙,陪笑着上前讲道:“这位客官,是我叮嘱他要是没人来,可以关门了,谁知道他这么愚笨,惹了几位客官不痛快,不收客官们钱了。”
店家踹了一脚地上的店小二,斥责道:“你还坐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
店小二委屈起身,身上衣衫过于肥大,直接垂直拖地,显得店小二很是慵懒,活脱脱一位偷穿成人衣衫小孩。
思康疑惑为何客舍会让小孩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