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是和生日有关。
祝福说过了,蛋糕他也正打算做,许宥礼却完全不领情……他难道希望自己准备生日礼物?
他现在这样,要怎么准备?给自己打个结送上去?像许宥礼对江淖那样?
听起来也没什么新意吧?
此时,肉芽已越伸越长,在半空中不停蠕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江辞的肩膀处被重重咬了一下。
它的顶端竟然长着一个嘴巴,里面布满尖锐的牙齿,虽然力气不大,但一口也将皮肤咬出一道红痕。
这样的视觉冲击力,让江辞有了个很不妙的联想——
就像许宥礼身体里长着一根有毒的蛇。
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在血管里沸腾、聚集,覆盖掉江辞的大部分理智,他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求饶,“许宥礼,你能不能别闹了,我好难受……”
是错觉吗?江辞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周身的阴森气息更浓重了。
湿黏的、偏执的、疯狂的,像一张巨网,无止境地掠夺全部感官。
刺骨寒意顺着发丝在头皮钻来钻去。
许宥礼张了张口,过了半天,突然挤出一句,“江辞,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了?”
江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许宥礼这张冷脸讲情爱特别割裂。
而且在这种恐怖情景下,颇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见江辞不说话,许宥礼阴冷的双眸里陡然生出一股戾气,像一把锐利的刀,下一秒就要割破青年脆弱的喉管。
空气越来越黏稠,和一块咀嚼过的巨大口香糖贴紧江辞每一寸毛孔,浑噩的触觉令他无比反感。
他不想继续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许宥礼不断扩散的黑眸,轻声说:“还爱的。”
还爱的。
轻描淡写、带有诱哄意味的一句话,却救赎般照亮浓稠的黑暗。
许宥礼登时手指一抖,那条畸形扭曲的肉芽触电般缩回身体里。
目之所及的一切再次变得正常起来。
许宥礼抚上江辞的脸颊,指腹力度极轻。
这段时间以来,爱人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有时整整一天都不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许宥礼是被再次抛弃的小孩,深深陷入泥沼般的地狱里,不断挣扎、浮沉、求助,看不到一丝浮上水面的希望。
他像一只匍匐在阴暗角落的老鼠,肆无忌惮又惶恐疯魔地将眼珠挤压在江辞身上,光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和动作,就足以将他拽入深不见底的焦躁当中。
他想,如果有天真的留不住江辞了,江辞离开后,还会记得自己吗?
他已经开始撑不住了。
许宥礼低头,庄重而缱绻地在江辞脖颈的红痕处吻了下,牵起青年的手平淡道:“先吃饭吧。”
江辞呼了口气。
看来是逃过一劫。
桌面上五光十色的菜品在昏黄的灯光下盈着细腻的光泽,鲜甜气味随着升温在空中化开。江辞口腔快速分泌口水,拿起筷子时眼珠更是咕噜噜乱转,时刻观察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温馨的场景下变得异常微妙。
江辞拿起了筷子,越过表层漂浮的红油夹了块水煮肉片,肉片鲜嫩多汁,连着上方的豆芽还冒着绿,新鲜脆爽。
不一会儿,他就吃的斯哈斯哈直冒热气,拿起餐巾擦了圈嘴边的辣油,却见许宥礼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似有心事地注视着他。
江辞几乎没想,“你怎么不吃?”
许宥礼抬眼,语气毫无起伏,“我没有可以消化食物的器官了,小辞。”
江辞怔了两秒,不知道怎么回答。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一直是他在吃,许宥礼在看。
他竟然从来没有多想。
毕竟许宥礼连改变天气、将他囚禁在这里都能做到,谁会想到他会吃不了东西呢?
江辞不再说话。
在渗人的注视中,填鸭似的一餐很快过去,江辞躺在床上,暗自松了口气。
现在的许宥礼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大相径庭。
甚至偶尔忍不住怀疑,自己以前真的了解许宥礼吗?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浓墨般的黑暗中,江辞感受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熟悉而疲惫的嗓音轻声传来,
“小辞晚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