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的休息令过后,小队便分散到不同的营帐里休息。海水和彻里源在同一个营帐中,她们只简单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伤员的呻吟声吵醒,起来投入到军备的后援工作中了。
比起在学校里做的其他事情,海水包扎的动作反而十分熟练,绷带缠得又稳又结实,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惊呆了彻里源:“你们学光系魔法的,是都要从很小就去学怎么做护士吗?”
“……我家在长赢的海鸣城,边境一带,经常会发生战乱。我父亲是军官,有时候也跟他去前线的,时间长了就会了。”
海水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其实海时压根没带她去过战场,她这些本领都是当年做“圣女”救治众族类的时候学会的。
彻里源随便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接着还是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昨晚的事:“啊呀呀呀,那个申屠真,一上来就搂!搂完又抱!抱完又壁咚你,还凑得那么近!就差亲嘴啦——哇!哇哇哇!”
海水根本懒得搭理她:“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人家申屠真当过兵,见多识广,就帮我快速恢复好状态了,哪有那么夸张……”
“哪里没有?!超级夸张好吧!”
彻里源学着海水的样子,笨手笨脚地给一位壮汉包着脚踝,谁知手法不对、弄痛了人,差点被汉子一个条件反射的抬腿踢倒在地。
她一边不住给人道歉,一边也接受着壮汉急吼吼的道歉,龇牙咧嘴:“你俩这个情节很像我在追的一部风靡大陆的言情小说,霸道军阀爱上女扮男装的笨蛋新人——《天才女兵笨军爷》!啊呀呀呀,你看没看过?”
不得不偷听的壮汉:“……”
海水:“……”
什么奇奇怪怪的厕所读物啊!!你自己写的吧!
海水正欲吐槽,营帐的门帘便被来人掀开。
池野的脚步在四起的呻吟声中并不明显,即使他的军靴厚重而坚硬——即使他的身躯已然十分疲惫,却也还在尽量克制着迈步的力道,照顾着其他人。
周围人认出池野就是这几天帮助和达城抵御外敌的神秘佣兵,纷纷与其打起招呼:
“嘿!兄弟!”
“哥们儿!真他X的有种!”
“和达城可多亏了你!”
男人只是点头,没有刻意做什么友好的姿态,反而更显真性情。
眼见他来,海水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牵挂起了几分。她故作无意地回头,然后像是意外发现一般,讶异地出声:“池老——队长?”
彻里源也顺着看过去,像发现母亲回巢的雏鸟,兴奋挥挥手。池野闻声而来,对两人正常问话:“休息得好么?一切正常?”
“正常正常!确实有点累的,但跟打仗比起来不算什么。”彻里源大大剌剌,“而且海水好厉害的!我都不会包扎呢,她直接就上手了,简直就像是个医疗兵。”
海水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巴:“哪有!就是边境长大的嘛,熟能生巧……”
她忽闪地眨眼,飞快地抬头看池野,又垂了下去。
海水其实很想跟池野讲点悄悄话的。她有好多话想问他:现在的战况如何了?联邦的救援什么时候会到?这段时间肯定很辛苦的,他有没有受伤?又一次面对这样的战况,会难受吗?会想起之前的十三太保然后心痛吗?
海水也想告诉他,自己没什么大事,只是之前吃“熊心豹子胆”的时候被战况吓到了——好吧,这也只是另一个谎言——她想尝试着跟他坦白,自己被称为妙手圣女的往事、先前残忍无情的战争……
她曾在这样的噩梦中受伤、困窘、应激、无力,而现在重返前线,她也愿意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用力克服一切。她没事,也不会怕,她想让他不要为她担心。
但局势紧迫,海水没找到什么机会一吐心声。现在或许是个好时候,尸鹫攻势放缓,救援初见成效,太阳还没升起,正是好时候,适合说上一些大战中的小话。
海水抬头,背对着彻里源,冲池野挤眉弄眼了一番。他们常做心照不宣的事,心有灵犀,他又那么聪明,肯定能懂她的意思。
可是池野好像突然之间就变笨了,没看懂她的意图,只是点了点头,用外人听不见的音量嘱咐二人:“一切正常就好。战报已经发往黑尼尔自卫军和联邦军,三天之内就会有援军抵达。一小时后,小队在主城墙下集合,前去支援。”
话音落下,池野又提高音量,大声对分享了些从守军那边传来的又新又好的消息。男人的话像是一针安慰剂,让营帐中的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状态更佳。彻里源已经从最开始的惶恐变得有些亢奋,似乎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酷的事。
——除了略有些失望的海某人。
她巴巴地看着池野转身离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便又暗戳戳地给他传魔杯消息:“哼哼!装死是吧?居然敢不搭理我!老王八蛋!”
海水佯做无事,一边继续为伤员们包扎伤口,一边注意着魔杯消息,结果直到他们该去集合时也没有回音。
时间到了,要事当前,她只好停止胡思乱想的内耗,跟彻里源一起走出营帐。
那不小心踢了彻里源一脚的壮汉还在愧疚,大着嗓门:“对不住!女士!等这一仗结束,你回来的时候,也踹上我几脚吧!”
……还有来有回的!踢球呢是吧?
彻里源疯狂摇头:“大哥,你赶紧歇着吧!好好养伤,咱们回来再说……”
壮汉还要嚷嚷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脑袋就被旁边病榻上的士兵甩了一只鞋:“消停会儿吧!别看人家是小姑娘,能在咱们这地方讨生活的,谁没有两把刷子?用得着你个新兵蛋子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