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华让孜婴陪自己去鸣火洞走了一遭。曾经让鬼城闻风丧胆的鸣火洞,如今只剩下烧焦的岩骸,里面除了漆黑和密闭得几乎无法喘息的空间,再无其他,更无一丝生息。
可再次踏入,他又能清晰回忆起自己曾经进入鸣火洞时备受折磨的过程,那种被雷火劈得神志不清的痛楚和被冥火燃烧殆尽的绝望,以及……那紧紧护着自己的温暖柔软的手……
出了洞口后,蔓华微微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方才看向孜婴,以严正的口吻问,“清澜曾经走过鸣火洞?”
孜婴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是我中尸蛊虫的那次?”
这次,孜婴没有犹豫地给出回复。
蔓华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还让他误以为是莲上。其实知不知道真相不会改变什么,也不会让他对清澜的以后做出正确的预料,更无法阻止清澜的选择。但问题就在于,这其中没有可以隐瞒的关键点。清澜为什么不愿让自己知道是他,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所有都知道这件事,却独独要瞒着自己。他们之间何时会有如此的隔阂?
“一开始我们不过是应清澜的请求,后面我发现,也许清澜想隐瞒你的并不是这一件事。“
孜婴意有所指,斟酌一番后,道:”你问问韫熙可能会有答案。”
“韫熙?”蔓华有些困惑,这事怎又会牵扯到韫熙身上。在他的印象中,清澜与韫熙几乎很少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偶尔一两次的碰面,却都是彼此不熟的状态。他唯一能将韫熙和清澜所联想在一起,只是觉得偶尔有时候能在韫熙的言谈举止中发现清澜的状态,他们的一见如故也大抵是由此开始。但就像他会觉得亥风与清澜在眉眼上有相似之处一般,不过是巧合而已。
这些都可以忽视,于自己而言,清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要不是他,任何相似都没有意义。
难道因为自己的大意和疏漏,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曾经和韫熙一起来过很多次鬼城,我后面也私底下与他接触过,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韫熙向来性格多变……”蔓华沉吟片刻,低声思索道。但随后眉头微蹙,似想到一些片段,看向孜婴时,半是清明半是糊涂。
孜婴幽幽叹口气,眼中净是无奈,“蔓华,从初识到现在,你心思都十分简单。”
不管与谁相处,总是专注当下,从不去细想,更不会联想。这样活着自然很惬意,很随性。只是也容易在不知不觉间错过许多重要的信息,而失去那些原本就唾手可得的珍贵之物。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曾经随心所欲,了无牵挂的蔓华,至少那个时候,来去随意,他们之间更为亲近和顺遂。
现在,谁也无法插足其中……
“我未曾想过与你们相处,还应费尽心力去猜想,去琢磨。”蔓华苦笑道。
孜婴眼底含着凉凉的笑意,缓缓道:“为了心中所爱,可不就是要费尽心思。为了他的安危,为了他的喜乐,为了与他心意相通……要不然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蔓华一手顺势揽了孜婴的肩膀,只微微一用力,差点儿没把孜婴掀翻在地,稳住他的身形后,略有些含恨地低声道:“你这么明白,下次早点儿告知于我!”
孜婴起初被吓了一跳,随后只得求饶般地望着蔓华,颇有些无辜地点头应下:“一定一定。“
蔓华警告性地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两下,最后才松开,虽然那眼神还是恨不能吃了他。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蔓华却突然看着他,颇有深意地问:“你这么懂,那你觉得清澜喜欢我么?”
孜婴还未回应,便听得对方补了一句,“你好好说。”颇有威胁的意味。
孜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这有什么好胁迫的。不过若是为了寻个心理安慰,未尝不可。
“在我们外者看来,自然是……”孜婴略一停顿,就见的蔓华那期待又紧张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微微发沉。他此刻相信了蔓华是真的不自信,也不知道清澜的心思。
被爱者不自知,究竟是给予爱的那一方藏得太深,还是感受爱的那方不用心?
对了,眼前这家伙没有心,比起寻常者迟钝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与其以外者的角度给出答案,或许当局者自己寻得答案更为重要。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清澜也会喜欢你。”孜婴颇为诚挚地回应。
收到这般回答,蔓华想发作又不好发作,原本渴求答案的专注模样变了又变,虽不说难看,也别提有多好看。最后只得摆摆手,道:“我对清澜的诉求和你们又不一样。反正,不管清澜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放手。”
孜婴认可地点点头。就这一点上,他相信蔓华能做得到。
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便随口问了句:“引厉呢?他不会真跑天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