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此地。
“君……君师……”白兰法师闻言当即悲痛地喊了一声,老泪众横,折身要往牢中奔去,却被骞名大将持剑拦住去路。
玉明法师闭眼仰天长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极大的悲伤重重压下,让他感到难以喘息……
.
走出来时,黎明早已到来。
修华回到元宁阁,沐浴更衣,换上朝服。今日的早朝,是一场无法逃离的战斗。
想起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习香宗,想起缓缓倒在自己面前了无声息的单然君师……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像两座高山压在他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但这必定不能将他压垮。
前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而且要不出一丝差错。
可到现在,他却一无所知。
不知道为何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不明白亲近之人在眨眼间变得陌生无比……
好像天地间都在欺骗他,逼迫他前进,却不给任何解释。
他开始厌恶着世间的一切,甚至厌恶他自己。
如果从来没有降生于世该多好;
如果能就此死去,不做鬼神,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那该多好。
他想要做一个良善之辈,可若是这般地活着,一生中被责备和欺骗充斥着,在一无所知的生命中承受无尽的报复和折磨……
那又凭何要求他善待于世间?
“寻常人尚且谈及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又闻安身立命,让生活有着落,将精神寄托于尘世……少殿,您觉得呢?”
“少殿?少殿……您在听吗?”
当修华恍然回过神来时,见得前面俞伦大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将目光横扫台下,发现早朝已散,整个朝堂只剩下俞伦大臣和骞名大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修华几乎记不起刚刚的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方才早朝上吵闹作一团,简直要将屋顶给掀翻。
可他无动于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愈加颓靡。
恍惚间一切竟都结束,还不知是何情况。
但无论怎样都好,就这样吧。
修华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去,走到他们面前时,只道:“今日先这样吧。”
修华缓缓走出大殿,甚至忘记现在的他应从后门乘坐辇轿,不再是从前门步行离开。
但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看着毫无察觉地径直离开的少殿,俞伦大臣和骞名大将面面相觑,眉头紧锁,神色忧虑。
他们感到现在的少殿与往常大不相同,并不是因为痛失至亲造成的巨大悲伤,而是散发出一种令人望而却步的灰暗气息。
不仅仅是冷漠,更多的是厌仇。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俞伦大臣道:“找宗妃谈谈罢。”
“只好这样了。”
……
只有埋头于浩瀚如烟的奏折之中,才能稍微感到那么一丝的放松。因为那时候考虑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生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有从不间断的麻烦,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解决。这自由的选择,只用考虑哪一种办法可以更好地解决难题,而不是无论怎样都是一团乱麻。
但即便是混乱不堪的人生,也总要走下去。
因为人总缺少自我了结的能力,又总是满带着希望去活着。
希望于下一刻会变好。
也许下一刻,下下刻……会出现转机呢?
修华合上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神色凝然,迈步往门口处走去。
但还未走出去时,迎面撞见正要进来的德馨宗妃。
修华定住身形,当即喊了声:“母宗。”
德馨宗妃被谢儿搀扶着走来,上了妆容的容颜看不出什么病态的迹象,身子却十分赢弱消瘦,撑不起身上的华丽衣物。
“这般急匆匆,要去哪里?”德馨宗妃定定地看着修华,如是问。
修华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要回元宁阁找清薰。
见修华不语,德馨宗妃也不追问了,道:“进去吧,母宗有话跟你说。”
修华往屋外看了看,随后还是跟着德馨宗妃进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