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华去到湖边时,清薰他们早已在等候多时,却不见那位叫寻清的人……或许不是人。
他们被船送到湖对面,下去后便往镇上走。
此时快日落西山,血红的夕阳将湖水和天空染成一体,落在他们身后形成一副艳丽而惊心动魄的美丽画卷。
不知不觉竟已如此晚了。
“我们先回客栈吃点东西,晚上我和星明去礼乐天府看看。”
之前在船上,清薰不太怎么说话,渐渐修华也沉默了,陷入自己的思索当中。直到现在走了些路,修华才渐开口说道。
“我也去。”清薰接着便道。
“既然这样,这次悦神灯会我们分成两路,一方去礼乐天府祠堂,一方去人数密集的放灯地。”
“那是不是我跟画丹画青一起,少殿和清薰师一起?”星明问。
修华看了看星明,状似有一番思索后,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我和清薰去祠堂,你们注意安全。”
画丹神情哀怨,却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有少殿的保护,他大师兄才能安好。但……为什么每次都要被分开啊,少殿也把大师兄守得太紧了些。
晚膳结束后,他们按照计划分成两路行事。
因为晚上有灯会,镇上的街道和商铺摆满了香烛和花灯。购买这些东西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夜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均喜气洋溢,气氛和乐升平。
前面有一扛着九尺高香的人走过来,修华伸手拉了清薰一下,让他稍微避开一些。
自从从湖对面回来,清薰一直魂不守舍,修华问他怎么了,但清薰只说没事。
若非听说了些什么,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叫寻清的,可是你在众壑殊所见到的画师?”修华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
一旦想到清薰是因为别的男的而如此失魂落魄,修华心中自然有很大的不快,他一直没忘记最开始清薰是满带欣喜地期盼见到那个画师。
听到修华这样问,清薰顿了顿,而后方才点了点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使你如此黯然神伤?”
清薰抿唇片刻,回道:“他想我能留下来。”
“留在哪里?留在他身边?”修华眼皮一抬,问。
清薰点点头。
“你怎么想?”修华问。此刻四周的喧闹仿佛已经被完全屏蔽,他一心只在清薰的身上。
“ 没什么好想的。”清薰不假思索道,而后看着修华,神色茫然,问:“少殿,为什么一个看上去这么好的人会做这样残忍的事?为什么明明是在伤害别人,却要表现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修华道:“也许还是因为不了解……他应该没有告诉你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薰摇摇头,“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该成为自己滥杀无辜的借口。”
“那个寻清是凡人吗?”
“不是。”
修华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我见到单然君师了,就在去官衙的路上。我看见那名弹琴的女子匆匆而过,便跟了上去,发现她去到一处名叫‘清水居’的地方见一个人,是单然君师。”
“你是说单然君师跟这件事有牵连?”
“我从未怀疑过单然君师,于我而言,他是师者,也是平京的守护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我心中,单然君师的能力和德行配得上他现在的地位。”修华顿了顿,道:“但现在种种迹象让我也迷茫了。就像清薰你现在对寻清的疑惑,我对单然君师有着相同的困惑——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参与其中?我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单然君师。”
“可你并不确定。”
“的确,所以我没有告诉星明……希望这一次是我错了。”
“少殿,不管怎么样,安全回到平京之前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修华却问:“回到平京之后呢?”
清薰没有回话。
修华又问:“之前我跟你说的你考虑过没有?”
“……少殿真愿意让佛法重新回到宫廷?”
“只有那样你才可能留下来不是吗?”修华目光灼灼,烧得清薰一时有些意识模糊,有些慌神:“少,少殿为何这样说?”
他低下头,不敢再与修华对视。
“清薰,你到现在还……”修华话刚说一半,后面有急急忙忙借过的人不小心撞到清薰,修华伸手便将清薰护在怀里,那冒失的一群人只匆匆道歉后继续往前跑。
“没事吧?”修华低声问。
清薰摇摇头,挣脱修华的怀抱,抬头往前看去,说:“我们到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尽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神庙入口,门口处匾额上烫金四个大字“礼乐天府”苍劲有力,整座神庙看去气派不已。上空烟雾弥漫,彰显着此刻里面的香火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