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珂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忖:父亲这番话,究竟是借贬低他来抬高魏珣,还是当真认为他有胜任大司农丞之才?
魏珣神情冷然,瞥了龚文仲一眼。
楚彧见他脸色变冷,毕竟曾师从于他,知晓魏珣不悦。
但今日既已打定主意将大司农丞这位给龚家人,即便显得偏颇,他也要遂了心意。
楚彧轻咳了下:“右相所言不无道理。文武之道,本就相通。古有投笔从戎,今我大陈海晏河清,武将转任文官亦无不可。”
只是龚少将军毕竟初涉此职,贸然全权接管确有些冒进。
不如这样,就且暂代大司农丞,左相辅佐兼管部分要务,为期一年试试看。龚爱卿的薪俸折半,拨给左相,以作师资。”
楚彧越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右相为龚玉珂生父,令其又拜左相为师,再坏也出不了大差错。
只是魏珣的面色依然平静,看不出喜怒。
楚彧心一横,既要端水,索性端得彻底,大方地把太仆丞的定夺让出。
对魏珣语气又温和了几分:“至于太仆丞一职,左相可有合适人选?今日一并定下便是。”
魏珣并未立即应答,反而话锋一转:“臣本也有些话想禀明圣上,正好陛下臣和二位大人。
臣想问少将大人,日前京中关于吾妻的流言恶意扩张,二位公主身处宫闱不便出面,背后是否借经大人之手?"
龚玉珂脸色骤然一变,没想到魏珣竟然将他也挖了出来。
不,或许是他早就知晓,偏偏在此时提起,恐怕意图非善……
可还不等他思索好应对之策,
少帝凌厉目光射来,不容他躲闪。
楚彧没想到楚鸢的流言还跟龚玉珂有关,更没想到他这些时日时常召龚玉珂入宫共骑马游玩,都不曾知晓。
这事他不会偏袒,目光直刺龚玉珂:“是不是你在背后帮她俩?”
龚玉珂心头一颤,磕巴道:“臣……”
就连龚文仲也皱着眉头看来,面色疑惑,显然是并不相信龚玉珂会干这种蠢事。
龚玉珂本也是铁血男儿,曾在沙场浴血,刀光剑影中面不改色。可此刻被大陈最有权势的三人逼视,竟觉掌心渗出冷汗。
最终,他目光带着祈求,望向父亲。
龚文仲已察觉不妙,便要为替龚玉珂遮掩,可他自己也不清楚实情如何,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龚文仲模糊道:“大人,两位公主和玉珂平日走动得少,不会是他。”
龚玉珂心头打鼓,正欲跟着搪塞。
“少将大人对自己所为应当清楚,”魏珣轻飘飘截断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龚玉珂立马又摇摆了,魏珣如此敢这样说,想来是有些实证在手。
他心里想,这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大不了他去给长公主赔罪。
——若是赔礼道歉,是不是还能再见到那日御马苑中见到的明丽女子?
龚玉珂心潮一动,便认下了:“臣确实曾为二位公主行过方便,命人传谣中伤公主。指令虽非臣所下,但臣有心悔过,择日必登门向长公主致歉。”
龚玉珂毕竟是武将,又常年在边关,没长成文臣的七窍玲珑心。
龚玉珂话音一落,龚文仲立马明白了魏珣的意图,便知大事不好!可惜为时已晚。
龚文仲不由气得大步迈去,狠狠扇了龚玉珂一耳光,劈头盖脸怒骂:“混账!这是能胡说的吗?”
魏珣没放过龚玉珂方才说到‘长公主’时那神色,眸色一沉,隐隐透着杀意:“少将大人认了便好。”
而后转身,拱手向楚彧:
“启禀陛下,日前臣搜查市井传吾妻之流言,却查出龚少将在替二位公主打点后,又花重金收买这些贩夫走卒,命其在日后为龚家喉舌之事。
臣本不以为意,直到今日听见齐大人在朝禀告陛下旧时无稽之言,而今死灰复燃。望陛下斟酌。”
楚彧一听,顿时脸色阴沉得如墨,一双黑眸死死盯着龚玉珂。
下一瞬,他手中茶盏径直砸向龚玉珂脑袋,茶盏坠落金砖,炸为碎片。
“好你个龚玉珂!竟然还背着朕做这种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是不是你在背后传谣!是何居心?”
龚玉珂连抬手挡都不敢,径直看着茶盏在脚边碎开,残屑划伤了他低垂的手,也丝毫未察觉。
他再后知后觉也明白方才说了罪无可恕之言,恨不得把舌头咬掉,万分后悔心头一急,就径直落入了魏珣提前挖好的坑。
龚文仲不想再让这蠢儿子再开口,连忙高呼道:“陛下,且勿为左相之言所欺。这番简直是血口喷人,这流言怎么可能跟我龚家有关?”
而后话头一转,目光森然看向魏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