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他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挑战。”
“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秦风吟没有再追问,只是想着,石烬是否知道其他队员的下落……
接着,谷东宛简明扼要地向她介绍了罪业城当前的势力格局。
提到了嗜金翁手下最得力的四位干将:赎罪村的封瑶、空字号赌坊的赵千月、万通钱庄的金守财、以及宝聚行的典如璋。
听到赵千月就是空字号赌坊的老板时,秦风吟的眼神微动。
至于其他名字,秦风吟只是默默听着,没有过多反应。
谷东宛还提到是典如璋创造了那些没有意识、只知执行命令的木偶小兵,它们如同冰冷的工蚁,遍布全城,维持着嗜金翁统治下的“秩序”——巡逻、追债、押送犯人……
敌我的形势一目了然。
无论是顶尖战力(嗜金翁及其四大干将),还是底层数量(木偶军团),她们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秦风吟心中暗忖:看来,找到那支消失的护卫队,就是关键。
在她听完情报的同时,南瓜粥也终于见了底。
谷东宛看着光溜溜的碗,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这才想起来问正事:“对了,按照约定,你应该上周就来的,怎么推迟了1周,害得我们担心。”
“本来是可以按时出来的。”秦风吟无奈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但为了彻底掌握神术剑的使用,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谷东宛顺着她的动作望去,这才注意到秦风吟的腰间多了把长剑。
剑鞘是深沉的墨色,隐隐流动着暗金色的纹路,透着股神圣内敛的气息。
“你终于找到认可你的剑了啊……”谷东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嗯!”秦风吟的笑容变得明亮而满足,手指温柔地抚过剑柄,“在剑冢待了整整十年,和无数把武器战斗过,可它们不是怕得瑟瑟发抖,就是宁肯折断也不肯认我为主……”
她的语气带着过往的苦涩,随即又被巨大的喜悦取代,“只有它,不怕我,也不躲着我,心甘情愿地认我为主。”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等到属于你的剑!”谷东宛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眼眶甚至有点发热。
十年前,她们被天上坊收留不久,秦风吟就一头扎进了剑冢,去寻找自己的佩剑。
剑冢是金属性妖怪寻找本命武器的试炼场,更是无数骄傲剑灵的埋骨地。
秦风吟每次进去前,总是满怀期待;
出来后,却只有空荡的双手、一身的伤痕和强撑的平静。
可谷东宛知道,这份平静的背后,是看着他人获得灵剑时的黯然,是十载光阴的反复失落。
谷东宛就这样默默看着,看着秦风吟一次次走入幽深的入口,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每看一次,内心就会泛起细密的疼。
她心疼秦风吟习惯性地掩饰一切,哪怕是在她们面前,也不肯表露半分。
这样的秦风吟,和十年前太像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瘦小的秦风吟抱紧自己,蜷缩在冰冷肮脏的稻草上。
虽然浑身是伤,却倔强地不敢闭眼,望着她们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戒备而凶狠,无声地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苦涩在心间弥漫开来,但很快被由衷地开心取代。
谷东宛将这份融入了简单的音节里,“风吟,真是太好了。”
“嗯!”秦风吟用力点头,眼中燃起新的光芒。
固然,话锋一转,“对了,这次对付嗜金翁,你不能参战。”
“什么?!”谷东宛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为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风吟赶紧解释,“云雀比我更需要你。”
谷东宛脸色一变,急切追问道:“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受伤了?在哪里?”
看她紧张的模样,秦风吟忍不住笑了出来:“瞧你急的!她能出什么事?就是……又遇到了那几个雉鸣族的小家伙,情况有点棘手,需要你这位‘专业人士’去救个场。”
“雉鸣族的小蛋仔们……”谷东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随即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又要我去扮火怪被他们抓?!”
去年,她经不住云时雀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去扮演火怪,结果被三只蛋仔搞得灰头土脸,现在想想就后悔!
秦风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点点头。
“云雀一天天的……”谷东宛扶额,嘟嘟囔囔地抱怨,“就知道跟小屁孩玩过家家!幼稚!无聊!耽误正事!”
说归说,谷东宛却口嫌体正直,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随身小包,“她们现在在哪儿?”
“城南烟花铺。”秦风吟报出地点。
谷东宛确认一切妥当,拎起小包就要走。
临出门前,从怀里掏出石烬抵押的那串徽章,塞到秦风吟手里,“喏,这个你收好,等石烬活着回来了,物归原主。”
秦风吟接过那串沉甸甸的徽章,故意垮下脸,做出受伤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要留下来帮我对付嗜金翁呢……在你心里,果然云雀最重要……”
谷东宛:“……”
她没好气地白了秦风吟一眼,语气异常笃定:“少来这套!我认识的秦风吟,可没弱小到需要我来当保姆。”
秦风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揶揄道:“行行行,看在你说大实话的份儿上,我就不生气了。”
“哼!”谷东宛轻哼一声,随即正色道,“再说了,天上坊突然放人下来,很反常,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提到天上坊,秦风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变得严肃起来:“嗯,所以你们这次回去,一定要万分小心,天上坊……恐怕不太平了。”
“知道了。”谷东宛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如铁,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语气斩钉截铁,“天上坊收留我们十年,庇护我们成长,是我们的第二个故乡。我绝不会再让故乡出事!”
“我相信你。”秦风吟看谷东宛,回答得毫不犹豫,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谷东宛的强大。
每一位火元素妖怪成年时,都必须经历堪称地狱的“千年火焰试炼”——在千年烈焰秘境中,不借助任何外力,仅凭自身力量,对抗焚尽一切的烈焰天灾。
而谷东宛,不仅活着走了出来,更在试炼的最后关头,做出了令所有主持长老都目瞪口呆的壮举——她将那场试炼中的千年烈焰,尽数吞噬!
狂暴的火焰精华没有伤到她分毫,反而被她吸收、炼化,成为了她力量本源的一部分。
这份令人安心的强大,就是秦风吟敢托付一切的理由。
当然,感慨归感慨。
眼下最实际的重点是——谷东宛终于走了!
她秦某人终于可以吃上石髓酸甜糕了!
按捺住内心的雀跃,她左顾右盼,看到老奶奶正在大堂里,忙碌地收拾着碗碟、招呼零星的客人。
秦风吟眼睛一亮,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用力朝老奶奶挥了挥手。
“奶奶……”
“哗啦!”
门口的帘子再次被粗暴地掀开!
谷东宛去而复返!
她像一阵红色的旋风,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到老人家面前。
“苏奶奶!”谷东宛双手按在柜台上,身体前倾,表情严肃得如同在宣布军令,“您千万千万要记住!绝不能给秦风吟吃任何酸的东西!”
的声音清晰洪亮,确保每个字都砸进苏奶奶的耳朵里,“尤其是石髓酸甜糕!一口都不行!记住了吗?!”
说完,她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精准锁定秦风吟笑容凝固的脸。
谷东宛嘴角勾起大获全胜的得意,眉毛挑衅地扬了扬,仿佛在说:“想偷吃?没门儿!”
秦风吟:“……”
她感觉自己的笑容正在寸寸龟裂。
在秦风吟欲哭无泪的注视下,谷东宛心满意足地转身,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彻底消失。
苏奶奶看着僵在原地的秦风吟,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歉意和为难:“丫头啊……对不住,小谷子特意交代了……老婆子我也没办法……”
秦风吟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笑容,彻底垮塌了。
她看着苏奶奶,张了张嘴,却只发出认命的长叹:“唉……”
看来,她和石髓酸甜糕注定无缘。
吃不上心心念念的东西,秦风吟蔫蔫地趴在桌上,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到底是先去百草庐和义妁汇合,还是去空字号赌坊找赵千月。
正当她纠结时,苏奶奶端着个朴素的竹编食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恳求:“丫头,老婆子年纪大了,腿脚实在不灵便。你能帮我跑一趟,把晚饭给我孙女送去吗?她在百草庐跟着新来的小神医学抓药呢,麻烦你了啊。”
百草庐?
秦风吟心中一动,正好顺路。
她接过尚有余温的食盒,点了点头:
“苏奶奶,不麻烦,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