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愁瞥了眼宋北晴,后者正盯着他的那根食指发呆:“或许你们老板想要那种反差感强,外表波澜不惊,但在味觉上大开大合的食物……”
余愁放下手,见他仍在发呆:“宋北晴?”
宋北晴像只半个世纪未进食的野兽,如饥似渴地舔舔干涸的嘴巴,半晌才点点头:“嗯……有道理。”
“……”余愁抬手摸了下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宋北晴咽了口口水,头摇成了一只拨浪鼓,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抱起那只狸花,放到了余愁怀里,然后走远一些,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一人一猫,那小狸花在余愁怀里蹭了蹭,然后转过脸来和余愁一起用捕鼠式的犀利眼神看着他,宋北晴啧啧两声:“绝配。”
余愁有些无奈:“怎么,这样你就有灵感了?”
宋北晴笑道:“当然,你简直就是我的缪斯。”
余愁放下猫,抬手推了推眼镜,冷冷道:“缪你个头,进来。”说完转身进了房门。
宋北晴还从余愁那句“缪你个头”里打转,转了大半天才发觉挨了骂,乖乖地跟上去。
余愁让他搬个凳子去洗手间等着,宋北晴看着余愁从一侧储藏室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翻出一个闪着光的东西,仔细看竟是一把小巧的剪刀,他立刻狐疑地抱住身体,颤颤道:“余余余……大作家,不带一言不合就杀人分尸的哈。”
余愁拿了张纸巾沾水,细细擦拭着手中那把冒着寒光的剪刀,而后冷冷一笑:“哦?我正好需要新的写作素材,这位被迫害妄想症先生,既然你主动撞在我的刀口上,那只好感谢你的献身了。”
宋北晴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他便被余愁不耐烦地绑到了洗手间,按在一把椅子上,还特意让满脸惊恐的宋北晴面向镜子而坐,拿了个毛巾披在他肩膀上,随后手起刀落,剪下了宋北晴的一缕头发。
宋大厨捧着那缕再也不属于自己的组成部分已经成为“物”的秀发,看着镜子里一丝不苟修剪着自己那一窝鸡毛头的余愁,试探着叫了声:“余Tony?”
“咔嚓——”冰凉的刀身贴着宋北晴的一侧耳朵擦了过去。
“我劝你闭嘴。”余愁瞪着宋北晴的凛冽目光反射再反射,最终沿着脊柱而下,贯穿了宋北晴的身体。
“哦。”宋北晴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能不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一粒头发落到宋北晴的脖子里,扎得他有些痒,他想举手去挠,结果被余愁一把拍开。
“专门修习还是无师自通?”宋北晴只好挠挠手。
余愁从镜子里看了眼宋北晴,而后拿了个12mm的推子开始推掉那些明显长短不一的乱发,淡淡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都……听听?”宋北晴试探着答。
余愁叹了口气:“我有一段时间很穷,穷得连两个月去剪一次头发的钱都没有,走在街上我要是看了一眼地摊上一块钱两个的苹果都是奢侈。”
宋北晴看了眼余愁腕间那串有些年头,一看便价值不菲的串珠,想了想:“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余愁把宋北晴头顶的头发修剪整齐,“真话就是,我是个天才,一般人的审美无法满足我。”
宋北晴无语凝噎,果然很有道理。
宋北晴看着镜子里余愁举起又落下的手臂,白皙的小臂不时从宽大的睡衣袖口露出来,而后又半遮半掩的盖上。他的头发有些长,垂落在耳际,有时会随着转身的动作遮盖住眼睛,轻盈又柔软,宋北晴看了半晌,竟觉得他这幅认真的样子有些熟悉,转而笑道:“余愁你知道除了理发师之外唯一一个给我剪过头发的人是谁吗?”
余愁淡淡道:“是谁?”
宋北晴噙着一丝笑:“我老妈。”
余愁仍不作他想:“所以呢?”
“谢谢你让我在遥远的异乡感受到了母爱。”
接着,他明显感觉停在自己耳边的推子停顿片刻,随后以一个不规则的路线划了一下,彻底停了下来。
“嗯?我靠。”宋北晴呆呆地望着镜子里那个傻子。
在宋大厨的语言骚扰下,他右边的鬓角也成功被剃秃了。
余愁也愣了愣,看看手中的推子,又看看镜子里宋北晴那两块不对称的青色头皮,轻声咳了一下:“如果我说还有补救的机会你信不信?”
宋北晴眼泪汪汪地看着余愁:“求余Tony开恩,我绝对不胡言乱语了。”
令宋北晴没想到的是,他那傻帽一样的发型真的在余愁的手里化腐朽为神奇,不仅剃成个干净利落又能突出宋北晴脸型和五官优势的圆寸,还在本人的强烈要求下,在两块倍受磨难的青色头皮上各自刻了一只简笔小猫,很有些痞帅的意思。
宋大厨摸着自己的新发型啧啧称叹,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张自拍:“简直帅出了高度,帅出了风采,这张脸要是去当演员不得分分钟影帝的程度啊。”
余愁也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结果眉头一皱,颇为遗憾地道:“糟糕,更像小混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