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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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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入秋的第一场桂雨落时,沈砚之在西街的铁匠铺里打了方砚台。炉火烧得正旺,铁汁溅在他手背,烫出的新疤叠着旧伤,却让他想起雁门关的烽火——那时林青蘅总说他掌心的疤像墨锭落进雪地里,如今这雪早被岁月焐化了。

“砚台要刻什么纹?”铁匠递过凿子,火星溅在砚台毛坯上。

沈砚之握着凿子顿了顿,想起林青蘅前几日在书案上画的草图:砚池要凿成湘妃竹节的形状,砚堂刻半块硬饼的纹路,砚背还要嵌一缕红丝线。他低头在砚台上走凿,铁屑簌簌落在围裙上,渐渐显出歪扭的刀痕——那是模仿林青蘅刻刀鞘时的生涩手感。

傍晚回家时,桂花瓣落满了砚台的凿痕。林青蘅正蹲在院里给新栽的湘妃竹浇水,听见脚步声回头,手里的水瓢“咚”地掉在地上。“你去打铁了?”他冲过来抓住沈砚之的手,看见掌心磨出的新茧,“手都红了!”

沈砚之把砚台藏在身后,故意板着脸:“路过铁匠铺,看人家打菜刀顺手……”话没说完,砚台就被林青蘅抢了去。月光透过桂树洒下来,照亮砚台上刻的半块硬饼——饼心凹下去的地方,还嵌着点晒干的糯米糕碎屑,是上次从湘水带回来的。

“你……”林青蘅的声音忽然发颤,指尖抚过砚背嵌着的红丝线,那是他束发用的旧穗子,如今被锻打成细条,像道凝固的血痕。

“嫌丑就扔了。”沈砚之嘴上硬,耳朵却悄悄红了。他看见林青蘅蹲在地上,把砚台抱在怀里,肩膀微微发抖,还以为是刻坏了,却听见闷闷的笑声:“饼上还该刻道牙印,像我当年啃的那样。”

桂雨忽然密了些,打在湘妃竹上沙沙作响。沈砚之蹲下来,替他挡住落进领口的花瓣,指腹蹭过他后颈的旧疤——那是流矢擦过的痕迹,现在摸上去像块温润的墨玉。“下次刻牙印,”他低声说,“再刻上你吹笛时,震落的桂花。”

林青蘅猛地抬头,眼里映着月光和烛火,亮得像湘水的晨雾。他忽然跳起来往屋里跑,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木盒。打开看,是支新刻的玉笛,笛身上用银丝嵌着刀纹,笛尾系着的红丝线上,坠着块磨圆的鹅卵石——正是当年在湘水边刻的“砚蘅”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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