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已经干了两年,起初老板不想用他,怕给自己招麻烦,后来对外也只说檀喆是他家亲戚的儿子来投奔他。但如今,老板对檀喆是越来越喜欢,他聪明又俊俏,干活多还没怨言,招了不少女子青眼,不少来酒楼吃饭的贵女还心疼他。
老板只恨自己没有个闺女好招檀喆做他女婿。但老板也不傻,他在这北市开了这些年酒楼,见得最多的就是人,老板也知道,就算他想招人家,人家檀喆也不一定愿意拿着钱从商。这老板看得出来,虽然檀喆说自己父亲早逝,鲜少提其他,但这身气派,是能做事儿的。
可如今,想有一番成就,最好的路不过是入仕途。老板也是把檀喆当儿子待,看檀喆还背着书箱,虽然里面拿出来的是账本,但他还是关心的问:“檀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又一直读书。你这么聪明,不去参加科考试上一试?万一考上个举人,这一后可就不用愁了啊。”
檀喆看起来很诧异,随即一笑:“伯,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就想多挣点钱,我娘今年感染了一次风寒,身体差了些,到时候给她补补身体。”
“再说了,我只是会算账,去科考还是太难了。”
他这番自谦,老板半信半疑,檀喆也不多说,正巧有客人叫,檀喆就过去帮忙了。他走后,老板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随即啧了一声,怜惜的看了一眼拿着茶壶正给客人倒茶的檀喆,神情甚是惋惜。
闭市后檀喆离市回坊,在巷道看见张鲁正和临巷住的几个同龄小子聊天,大老远就听见他在那吹牛:“我爹说我今年参加科考,我这参加了,怎么也得中个举人回来……”
檀喆拎着鱼,听到这话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笑让张鲁听见了,张鲁立刻发现了他,立刻抛开他那堆小跟班,喊着檀哥跑过来,其实张鲁比檀喆还大一岁。
张鲁攀着檀喆的肩膀,檀喆动了动肩,张鲁把手放了下去,依然热情的说:“今晚上我娘炖了一只鸭子,怎么着,来我家吃?”
檀喆举起手里拎着的鱼,一切不言自明:“谢了啊。”
“没事,”张鲁依旧爽快,“一会我给你送一碗过去。”
“行。”檀喆也不矫情。
刚进了小巷,檀喆就听到张鲁家里的热闹和饭香,许是张鲁那弟弟张戈又偷吃了,只听到张鲁母亲的一顿责骂和张戈的嚎哭,哭的声音嘹亮清脆,估计是没掉多少眼泪。
和张鲁告别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校园,只见桃花又落了一地,只有厅堂的一灯如豆有淡淡光晕,开春天气尚且存冷意,和小院里风声吹起树叶的沙沙声一起,平白在身上落了一身寒。
檀喆进屋,果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坐在厅堂的饭桌前做衣服等他,听到响声抬头,笑容欣喜温和:“回来啦。”
饭菜都用碗扣着,怕变凉。檀喆进门就先笑,一边应着一边说:“娘,今晚添个菜。”
说着就去厨房拿了刀和砧板收拾鱼。
檀母随声跟着出来,倒也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檀喆去收拾鱼,她也没有过多阻拦。随即又从屋里拿了盏油灯到小院,给檀喆照着。
檀母把油灯放好,檀喆怕她着凉,让她进屋,檀母应着,人却没有离开。
她细细的看着油灯下认真收拾鱼的儿子。
檀母今年三十有余,生了一张鹅蛋脸和漂亮的眼睛,鼻梁高挺,菱唇微翘,可以想象她年轻时的美貌,定是位气质不凡的俊美佳人。只是美人迟暮,佳人眼角有了细纹,已经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不仅如此,檀母一身荆钗布裙,头上包了块布,显然这一身都是为了更方便干活,连衣袖里露出的手,虽然依然骨架纤细,但指甲上的伤口和劳作的痕迹很明显。
站了一会,檀母咳了两声,檀喆又催她回去。檀母又是应着,但却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喆儿,我今天出门,看到外面贴了告示,今年科考,皇上开恩,大开科考报考限制……”
“当年你父亲虽然获罪,但先帝仁慈,念及你父亲当初跟随先帝征战有功,诏令里明明白白说了,你父亲之罪不累及子女,只剥夺爵位降为平民。按照今年平民和商贾之子可参加科考来看,你是可以参加的。”
檀母语气殷殷。
“喆儿,要不你去报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