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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睡眠极好,待到窗外热阳高照,她才迷迷糊糊的睁眼,见屋内装饰,便知还在天曜府,软绵绵爬起,一杯凉茶递到唇边。
“夫人,先漱口。”
她立即攀着文渊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摸他的胸口,细嗅味道,这才放松身体,接过凉茶一口灌下,神清气爽。
文渊周不自觉地含着笑意看她,替她穿衣,柔声道:“夫人放心,花生花苓已归家。”
“冬歌怎么样了?她回去了吗?”她揉着脑袋问道,冬歌怎么会武功,这么多年,她们从未发现。
“已归府。”他抱起溪鹤走入软榻,平静说道:“房次卿得皇帝急召,人已入朝。”
溪鹤撑着脸坐在塌上,失望道:“怎么都走了,我还有好多事要问。”
文渊周执起木梳,为她绾发,垂眸不语。
溪鹤却有很多话要说:“那个恶贼还是个熟人。”
梳发的手微微一顿。
“你认识他?”文渊周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溪鹤重重点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缠着我和次卿出城吗?他便是当时我们救助的一位伤患。”
“后来,他感染热病,被送到天曜府救治试药,我在神殿撞见他发狂,险些遭殃,幸好逃得及时。”
她蹙眉,百思不得其解:“可他,怎么阴魂不散,总是缠着我?”
文渊周不知这些过往,没想到,撤去监视溪鹤的暗卫,反而让她遇见这种疯子。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别怕!他不会再出现。”
溪鹤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瞧着他问道:“你追上他了吗?”
文渊周微微点头:“嗯,他受了重伤,被人救走。”
唇角微勾,笑得蛊人:“那么黑,你怎知是我?”
溪鹤摸着他胸口轻轻揉捏:“你的身姿,很好看,我一眼便能认出。”
她话音一转:“我喜爱武功高强的人,只是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好!”
他低笑,摸起她的手放到胸口:“为了夫人的喜爱,我必定要养好身体,勤加练武,让你爱我一辈子。”
待她梳妆完毕,文渊周忽然递来一只布袋。
“这是什么?”溪鹤扯着布袋绳索疑惑。
“秽物,南方习俗,年初,将旧年秽物丢入火中灼烧,便能祛厄迎祥。”
“这习俗倒有趣。”她不疑他的话,将布袋丢入烈火。
“别回头。”他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免得惹秽。”
火光在他眼底跃动,映出一截焦黑扭曲的五指残掌,在烈焰中蜷缩成狰狞形状。
他唇角微勾,露出残酷的笑容。
溪鹤浑不在意地推门而出,明亮日光晃她双眸,灼烫额间碎发下的牙印,温暖气息钻入她衣间,极其舒适。
至于那些藏在众人心底的秘密,她们愿意告诉她时,自会相告,何必多思,当下安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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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首吉日,天子降恩,赐赵氏女宗瑜入东宫为太子侧妃,赵家满门沐浴天恩。
溪鹤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厨房烧火做汤。
花生坐在窗栏,道:“我是真没想到!赵府还能与皇室搭上亲,二姑娘可真厉害。”
溪鹤轻叹一声:“她博古通今,才识过人,一生堪称传奇。”
可转念又想起瑾娘,明明每每提及赵宗瑜便蹙眉嫌恶,可话到嘴边,偏又是称赞,赵府的感情连着血脉,又系着利益,人人都在亲缘网里算计得失,唯独她二人,心魂相牵又相峙,既恨其春风得意,又惧其落魄潦倒,心中曲折,终究难平。
花生跳下窗栏,低声道:“对了,有个不知算好还是坏的消息……”
溪鹤正往灶膛里添柴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什么事?”
她咬了咬嘴唇,似有犹豫,可还是开口:“花苓好像要成亲了。”
“什么?”溪鹤不可置信:“和谁?她并无心上人?”
“就是嘛!”花生一拍脑袋,凑近低声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前日因房神官邀请,我带着几个小娃去她家,约她一同前往天曜府,我家那个皮猴小弟,不知怎的竟偷听到她家人在商议她的婚事。”
溪鹤望着烧开的水的愣神:“若是喜事,他定会知会我们,想来,这事还没准头。”
花生懊恼道:“我本想问她,可是多喝几口酒,便把这事给忘了。”
“无事!”溪鹤挽起衣袖,将剁好的肉骨倒入沸水:“我今日要去芳草巷附近收租,咱们一起去看她。”
“好!”花生眼睛一亮,缠着溪鹤商量要给花苓买些什么。
见溪鹤往刚入锅的肉骨上撒料添味,小嘴一撇:“咦!”
嫌弃道:“我已不善庖厨,你怎么更傻?”
溪鹤困惑地眨了眨眼,花生随手接过汤勺,从翻滚的汤面上撇起一层浑浊的浮沫:“肉骨要先入锅,去了血水,撇净浮沫,再换新水炖汤。”
“是……是吗?”溪鹤闻言一怔,低头望着锅中泛着油花的浊汤,蹙眉道:“可我都这般煮了好几锅汤。”
花生挑眉:“你自己喝?”
溪鹤声音渐低:“我给文渊周补身体。”
“他喝了吗?”
“嗯……”
花生舀起一勺浊汤,在鼻尖轻嗅,终是佩服:“不愧是梦中夫君,他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