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不可攀的疏离感尽无,雌雄难辨的美姿愈发可怜,脸颊绯红,抱着酒壶连连点头,眼里盛满忧思:“鹤,我,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你,你过得很好,我不该……呕……”
说不出个事,人还不停的打嗝,溪鹤替他抚背,无奈道:“次卿,我去你的炼丹房取解酒药,好不好?”
房次卿眼光微晃,亮晶晶的盯着溪鹤,愈发像个小孩,懵懂无知:“我不吃药。”
“好好好!不吃药!”溪鹤轻抚他眼,哄他闭眼休息,见他陷入迷糊,才取过他腰间令牌,起身下楼,去往炼丹房取药。
并未发现,本该睡着的房次卿跌跌撞撞地跟上她,他身后,有一双眼睛突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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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曜府极其安静,高屋阔院,悲悯森然,溪鹤拿着解酒药穿过一道又一道院门,终于见到星月楼,可不知哪来的凉风刮她脖颈,惹她不安。
她望向高耸的星月楼,此楼由各代大国师继承并居住于此,但上任大国师十多年前身死,新大国师至今还未确立,此楼便也空着,除了建筑也无其他贵物,便也没了巡逻士兵。
而如今,次卿能力天赋极高,并得皇帝信任,他的声望权利,已远超闭门不出的国师,如今天曜府上下皆以他和他师父马首是瞻,皇帝准许他在星月楼设私宴,可见他的风光。
她看向手中绿镯,瑾娘向来不喜次卿,只说在她的预言里,次卿甚得所有皇帝喜爱,活得也比她长。
也是,有能力的人,何处不能逢生,自己不该有这些担忧。
她收回飘散的忧思,朝星月楼奔去。
未走几步,身后暗幽幽飘来——
“溪鹤。”
愤恨哀怨,恶鬼低吼。
她跨步疾跑,身后却猛贴一副冰凉身躯,脑后生痛,全身失力,软绵绵地落入恶贼怀中。
暗幽幽飘来一句:“你又不要我?”
声音极其熟悉,疯魔夺魂,冷意扰得她心口刺痛,莫名的恐惧蔓延到发丝。
意识逐渐消散,眼前模糊一片,隐隐约约望见星月楼外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灯笼,明晃晃地连成一片,恍若烈焰焚天……
……
……
“溪鹤!”是冬歌。
“房神官,小心!”
“放下她!”次卿声音焦急万分。
拳脚乱声。
溪鹤腰间极痛,一双强劲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脑袋无力的垂在熟悉怀中,一下又一下的重击甩得她脑子也痛。
猛然睁眼,只见冬歌一记凌厉的扫腿破空而来,袭击她的恶贼黑袖翻卷,顺势擒住冬歌脚踝猛然一扭,骨节发出“咔嗒”脆响,冬歌面色未变,腰身凌空急转,另一腿迅速甩向恶贼面门。
溪鹤来不及震惊,趁机狠掐恶贼咽喉,试图脱困,恶贼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也不伤她分毫,继续在冬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游刃有余地周旋。
她也看清恶贼面貌,凤眼薄唇,剑眉入鬓,好一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偏偏怨眼妒色,手脚开合,招招致命。
“疯郎君,又是你!”她身躯乱动,腿间用力,狠狠踢向他:“我要被你掐死了!”
此言一出,疯郎君哀怨眼眸竟染上几分担忧,腰间手也松了几分。
溪鹤则趁机抓住冬歌的手,身子在一翻,便落入她怀中,可衣袍却被疯郎君扯住,二人为夺她又是各出招式,她被腾空甩来甩去,这才看清自己竟在天曜府边缘楼顶,楼下水塘,似有人影翻滚。
夜色深沉,还未待她看清水塘中人,身后衣袍扯落,白晃晃的脊背在暗夜极其亮眼,背后一抹又一抹幽红刺眼,暧昧齿痕从脖颈延伸到腰间。
疯郎君目光瞬滞,唇间恶笑,妒火烧得他招式混乱,攻击愈发猛烈。
冬歌身形娇小,却也能稳稳抱着溪鹤腾空躲闪,她发现恶贼对她招式颇为熟悉,致命攻击全落在她身上,可对着溪鹤却是收力伤己,好像生怕伤她半分。
他与她,是什么关系?
溪鹤此刻全是迷茫,不知疯郎君又犯什么疯病,冬歌这一招一式,又是怎么回事?
但她也不多思,见疯郎君与冬歌斗得不可开交,对自己却毫无防备,目光一扫,计上心来,摸下冬歌发间银簪,看准时机狠狠扑向疯郎君。
疯郎君已被嫉恨夺了心神,见心爱之人朝自己扑来,脸色诡异的染上喜意,脖颈被狠狠刺穿,血流不止,他却无一丝反抗,反而压着溪鹤的手刺得更深,唇齿间血色溢出,喜欲攀上眼角。
目光扫过攻击愈发强烈的冬歌,垂眸看着怀中杀意腾腾的溪鹤,迟疑几分后,蓄力一招击向冬歌,将她击飞几步之外,唇舌猛得贴着溪鹤的额头,狠狠咬下,留下一道深深牙印。
“狗东西!”溪鹤大骂,手中愈发用力。
疯郎君低声一笑,扭曲亢奋,慢慢舔舐牙印。
溪鹤见银簪实在不能深插,转而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颈,嘴里皮肉破碎,对方剧烈的心跳砸得她愈发气愤。
疯郎君享受此刻疼痛,一手攻击冬歌,一手重重揉捏她的腹部,疯癫低喃:“好鹤儿,等我吧!”
说罢,将溪鹤往冬歌怀中一送,看着她愤恨不屈却极其鲜活旺盛的姿态,忽然发出毛骨悚然的诡笑,见她们再度攻来,脚步轻点,纵身跃向楼外密林。
“噗嗤——”
一匕首破空刺来,狠狠扎入疯郎君脊背,一道黑影掠过,直追他而去。
冬歌抱着溪鹤稳稳落地,顾不上腿伤,急忙掏她嘴中血肉。
她趴在池塘边缘,呕出一摊碎肉烂血,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的一切,眼角余光又瞥见池塘水面漂浮着的白袍,华贵鹤纹,正是次卿的外袍。
“扑通!”
水花四溅,她已纵身跳入冰冷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