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一年,顾可温随手买个包就是钟辞一年生活所需的费用。
那一年,顾可温完全不懂钟辞在坚持什么。
如果投资他能赚钱,那他就用她的钱去挣钱啊。
她在帮他啊。
钟辞到底为什么不接受呢?不想欠她人情?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好吧,那她就引荐个投资人给他好了。
她又去他的公司找他,“今晚一起吃饭,我请客。”
钟辞一如往常地拒绝:“不去。”
顾可温:“你确定不去?新业投资的赵总听说过吗?他对你的项目有兴趣噢~”
钟辞淡淡地抬眼看她,目光中带了一丝犹疑:“真的?”
顾可温瞧他那样就觉得好笑:“我可是顾氏集团唯一的大小姐,你不相信我啊?”
钟辞:“……”
她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挂着一副“不想要投资就算了”的表情朝办公室门外走去:“赵叔叔可喜欢我啦,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走了!”
钟辞当机立断地站起来,“等等,我去。”
顾可温忍俊不禁,把带来的手工西装递给他,让他去洗手间换上。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脖子上的领带歪歪扭扭,活像个被女人非礼过的小伙子。
顾可温一面笑,一面走过去给他系领带,手法娴熟极了:“我给你系的这个,叫温莎结,好看吧?学会了吗?”
钟辞认真地去看,并没有学会,于是抬头看她,想让她再演示一遍。
她却朝他眨眨眼睛,笑得肆意又张扬,漂亮极了。
一点殷红从钟辞的耳根蔓延至全脸。
顾可温笑得愈发勾人:“害羞啦?”
钟辞恼羞成怒地拉开她的手,“可以了!”
顾可温将晚餐订在五星级酒店里,双方都提前到了,她便招手示意服务员提前走菜。
赵弘新原本就是个做实业的老板,为了和顾明承搭上线,故意将女儿赵敏敏转学到顾可温所在的学校,讨好顾可温。
顾可温单纯,和赵敏敏关系好,便跟顾明承提了几次她家的公司,顾明承便约赵弘新见面,又见后者还算老实本分,也愿意跟他合作,便就此成了熟识。
赵弘新的生意越做越大,摊子越铺越广,实业就成了他的老地基,开始向投资试水。
顾可温时常跟着父亲一起和他吃饭,她尝试跟赵弘新提起钟辞的项目,赵弘新表现得很有兴趣,顾可温便主动攒了这顿饭局。
跟赵弘新一起来的还有他们公司投资部、策划部的部长等等,一个比一个能喝。
顾可温初次见到这阵仗,还有些纳闷,谈投资而已,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爸爸平时和别人谈工作的时候,旁边顶多带个特助或是二把手,哪有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说生意经的?
后来她才明白,因为她是顾明承的女儿,也没有接触家族的产业,能见到她的人,绝大数都是顾明承的心腹。
可赵弘新不同,他信奉酒桌文化,他俯首求合作时当然不会自己喊一大群人来唱戏,现在是别人求他投资,他当然要好好摆摆这个谱。
这一顿,算是给钟辞和顾可温大开眼界。
好几次顾可温都想帮钟辞喝,可赵弘新不让,钟辞也不让。
她就看着钟辞从清醒到不省人事,从端坐到歪歪扭扭,忽然觉得有些许疼意从心底丝丝缕缕地冒出来,酥酥麻麻的,流遍她全身。
若不是顾着顾可温的面子,当天赵弘新的人势必要把钟辞喝到胃吐血不可。
“别喝了,钟辞。”顾可温按住他的手。
“我没事。”钟辞轻轻拂开她的手,转头看向赵总,笑着说:“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全部员工的心血,只要赵总愿意出资,我保证,不出三年,就能资金回流,效益有多高我不敢保证,但肯定赔不了的。”
“赵总,钟某的诚意都在酒里了,这杯,我干了。”钟辞仰头,将满杯白酒灌进自己嘴里。
喝完,他就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了。
“可温呐,你这个朋友有气量,只是我看他今天这个样子是谈不了项目了,这样吧,下周三早上十点,我抽半个小时出来,你跟他一起,来我公司找我。”赵弘新站起来,将名贵的手表重新戴在手上,笑得揶揄。
“好,谢谢赵叔叔。”顾可温心里不太舒服,却还是答应了。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使大小姐脾气,搞黄了这个机会,钟辞肯定难过得要死。
顾可温把钟辞扶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清醒点,钟辞,可千万别吐在我车上了。”
包间门口有服务员守着,一见他们出来,便上来接手钟辞。
钟辞浑身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立刻用手捂住嘴。
两名服务员见状,连忙将他扶去男洗手间。
顾可温还在看着,钟辞不想在她面前吐出来,努力忍着,到了洗手间才不再克制。
他吐得浑身发抖,胃一抽一抽地疼,晕得根本走不了直线。
他吐得很小心,不想让呕吐物粘在衣服上,直到胃里空空如也的时候,才撑着身体,一遍遍洗手、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