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怕,我去找你好不好……”
他低下头,脸颊轻蹭着散发着暗淡光芒的金丹,嗓音嘶哑:“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周身气息涌动,徐素彤感受到熟悉气息出现,还未欢喜,便察觉他想要自爆的意图。
……你自爆先把金丹留下啊!
徐素彤目光一沉,若水吞吐波涛,毫不犹豫朝着楚怀生斩下。
趁他病要他命,此刻不杀,后续再被他追上,如何能有反抗之能,况他乃是邪君传人,于情于理,都留他不得。
剑光迅如雷霆落下,轻易撕裂那早已失去生机的身体,与楚怀生自爆力量撞上,激起硝烟尘沙弥漫,又有一道金光飞出,正是徐素彤趁势夺取,她可没忘记自己目的乃是林琼的金丹。
金丹入手刹那,徐素彤飞快将之投入乾坤流明鉴,因为下一刻,就有庞然浩荡的剑意自虚空迭荡。
一缕春风拂面,绕指柔情万千,明明是世间最锋利的兵戈,偏旋着细腻柔软的风情,几乎叫人忘却烦恼,只欲随之而去。
但春风是不停留的,任凭缱绻不舍,它自生长蔓延,只留下淡淡惆怅回荡心间。
徐素彤想起曾经在人间的时光,想起穿越的见闻,想起男人死寂的双眼……前半生的牵怀挂念,朦胧出喉间一声叹息。
她竟握着剑摇头喟然,却也在叹息落下时,悚然一惊。
何其可怕的剑意,一瞬间夺人心魄,若是对方有意,自己恐怕就会当场毙命。
徐素彤从剑意中挣脱,苍白的面色在看清突然出现的虚影后,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关情剑主。”
同为剑宗之人,同样曾在剑碑勒石留名,徐素彤曾经感受过谢玉冰的剑意,两百年过去,对方进益更深。
谢玉冰一身白衣,眉梢铺满霜风寂雪,明明是那样清冷之人,剑意又痴缠至此。
她低头看向脚下昏迷过去的楚怀生,认出他身上伤痕,也瞧见他力量混乱不堪。
真难得,她在关疏月,初夏和楚怀生身上都留了一道剑意护体,只在生死危机时候触发,却没想到,先一步用到的是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师侄。
“剑宗之人?”
谢玉冰不认识对方,但对方身上有熟悉的气质,微一挑眉:“你要杀他?”
“我要杀的是邪君传人。”
化神期便能神念分化,何况对方早已迈入合体期,自关情剑主弑师后叛出剑宗,与她有关之人不过二三,没道理不留下护身手段,徐素彤长呼口气,怕她不清楚又重复一遍。
“他身负邪君文清之的传承。”
谢玉冰神情冷淡,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
“前辈当年也曾参与过剿灭邪君战役,岂会不知血祭之法危害无穷。”徐素彤有意隐瞒林琼之事,只抓着功法一事继续:“剑主要坐视另一位邪君诞生吗?”
“他日若是与苍生为敌,我自会清理门户。”谢玉冰低头瞥了眼:“在此之前,他不想死,我便会保他性命。”
血祭之法代价,作为曾经剑尊候选人,谢玉冰如何不知,她曾亲眼目睹文清之的疯狂,也曾与之交手,善恶是非如何,她所认定的,仅仅是眼前的师侄。
只要他不曾危害到关疏月与初夏,只要关疏月还认这个弟子,那他就是谢玉冰要保之人。
谢玉冰看对面女子深吸口气,似是颇有不忿,又道:“说起文清之,倒是你更值得关注。”
徐素彤对上那双仍然冷漠的眼眸,不知为何想起初夏偷袭时那莫名其妙的话语。
“你与邪君有五六分相似,尤其一双琉璃眼眸,如出一辙。”
“不可能。”徐素彤脱口而出:“我出身剑宗,剑宗长老如何不知。”
谢玉冰轻轻摇头:“这世上见过文清之还能全身而退者寥寥无几。”
理智告诉徐素彤,不该听她的话,然而她又不可避免一次次回忆起初夏的话语,想起楚怀生施展血祭之阵对她无效,想起他口中的,你果然是她的后裔。
谁的后裔,握着若水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想起那个男人找上她的缘由,沉眠于她魂魄中的乾坤流明鉴,为他亲手炼制的异宝,为何会流落到凡间寻常人家。
“如果你想让我闭嘴,那你成功了。”
良久沉默,徐素彤收剑回鞘,目光望向谢玉冰:“都道关情剑主一心剑道,拿捏人心的本领同样卓绝。”
谢玉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剑尊之位曾经于我触手可及。”
武力仅仅是争夺剑尊的基本要求,两百年前的谢玉冰距离成功一步之遥,却弑师叛宗而去。
算计人心,耍弄手段,谢玉冰不需要这些便能脱颖而出,可这不意味着,她一窍不通。
倘若道君微夷是数百年来毋庸置疑第一人,那位于她之下的,便是谢玉冰。
只有谢玉冰。
“只怕我愿意沉默,你的好师侄也不会善罢甘休。”
徐素彤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有谢玉冰在此,解决楚怀生已然不能,好在金丹到手,目的达成,如今唯一麻烦就是脱身。
谢玉冰微微偏头,弹指一道流光飞入楚怀生身体,便见着已然昏迷过去楚怀生渐渐醒来,目光茫然如稚子,望着在场两人,疑惑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