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书房,陈宇辰睁开酸涩的双眼。昨夜在办公室熬到凌晨三点,回家后又在父亲书房查阅资料到天明,最终趴在书桌上昏昏睡去。他的脖子因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疼痛,嘴里还残留着咖啡的苦涩。
手机屏幕显示上午九点二十,有七个未接来电——全是母亲周蕙的。陈宇辰急忙回拨,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疲惫而焦急的声音:“辰儿,你在哪?董事会十点开始,所有股东都已经到会议室了!”
“我马上到。”陈宇辰挂断电话,冲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黑的胡茬,活像个流浪汉。他快速刮了胡子,换上唯一一套熨烫整齐的深蓝色西装,抓起公文包冲出门去。
赤城商场顶层的董事会会议室里,十二位股东已经围坐在长桌旁。陈宇辰推门而入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有好奇的,有怀疑的,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陈宇辰微微欠身,走到母亲身边的空位坐下。
周蕙今天穿了一套庄重的黑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但眼下的青黑暴露了她连日的疲惫。
她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感谢各位在百忙中抽空参加这次紧急董事会。如大家所知,自从志远去世后,商场运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作为最大股东和志远的妻子,我认为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她停顿了一下,将手搭在陈宇辰肩上:“我提议由我儿子陈宇辰暂代总经理职务,全面负责商场运营。宇辰刚从沃顿商学院获得MBA学位,拥有最新的商业管理知识,我相信他能带领赤城商场走出困境。”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一个秃顶圆脸的中年男人——陈宇辰认出他是股东之一的钱董事——冷笑一声:“周总,商场现在每天亏损几十万,您却要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这岂不是儿戏!”
“钱叔,”陈宇辰平静地接过话头,“我确实缺乏实战经验,但我有两点优势:一是我在国外系统学习了零售业最新管理模式;二是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赤城商场的未来——这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
“漂亮话谁都会说。”另一位女股东不屑地撇嘴,“现在商场最需要的是资金注入和稳定供应商,不是纸上谈兵的MBA理论。”
陈宇辰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他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分发给各位股东:“这是我昨晚整理的《赤城商场危机诊断与三个月改革方案》,其中包括立即止损措施、供应商关系修复计划和员工激励方案。请大家过目。”
股东们半信半疑地翻阅文件,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陈宇辰趁机观察在座每个人的表情——大多数人是真的担忧商场前景,但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是坐在角落的瘦高个男子,全程面无表情,却时不时偷瞄手机;另一个是满脸横肉的光头,眼神闪烁,不时与钱董事交换眼色。
父亲日记中提到“老周嗜赌,年底必抛股”,这个光头应该就是周股东了。而那个瘦高个……陈宇辰回忆股东名单,应该是代表南山地产的李董事。
“方案写得不错,”钱董事合上文件,语气缓和了些,“但现实远比纸上复杂。年轻人,你知道现在商场欠供应商多少钱吗?知道有多少员工准备跳槽吗?知道我们的现金流还能撑多久吗?”
陈宇辰迎上他的目光:“截至昨天,商场欠37家主要供应商共计两千四百万,员工流失率过去一个月达到15%,而我们的现金只够支付下个月的工资和基础运营费用。”他顿了顿,“但我也看到了机会——商场地理位置优越,老顾客基础稳固,只要立即止血、重建信任,三个月内就能恢复正向现金流。”
这番精准的数据和分析让一些股东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年轻人。周蕙趁机补充:“各位都是跟着志远打拼多年的老伙伴,请给宇辰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提议试用期三个月,如果不满意,我们再讨论其他方案。”
经过近两小时的激烈辩论,董事会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了周蕙的提议——陈宇辰将暂代总经理职务,但重大决策需经董事会批准,且三个月后若无明显改善,将重新考虑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