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蕙直接去了卧室,说是头疼需要休息。陈宇辰则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从书架隐蔽处取出那本日记,锁上门,在台灯下仔细研读起来。
日记的后半部分大部分是用特殊墨水写的,在强光下才能看清。陈宇辰一页页翻过,越看越是心惊:
“2019年6月1日:发现蓝海购物中心李明远与刘家暗中勾结,意图收购赤城商场周边地皮。必须加快商场升级改造计划。”
“2019年6月15日:王墉近期频繁接触龙城地产的人,采购数据有异常,需彻查。”
“2019年6月28日:如果我在近期遭遇不测,务必警惕所有与南山地产和刘家有关的商业提议。商场生鲜区是关键突破口……”
最后一条记录的日期是父亲出事前三天。陈宇辰的手开始发抖,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这哪里是普通的工作笔记?分明是父亲在预感危险临近时留下的警示!
他急切地翻到最后一页,除了之前看到的那行字,在强光下还显现出另一段话:
“辰儿,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记住,赤城商场是我们的根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住它。邹冼林可以信任,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
字迹在这里中断了,仿佛父亲当时突然被打断,之后再没机会补完。陈宇辰的心跳如鼓,“包括”后面是谁?母亲?王墉?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合上日记,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眩晕。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书房里只有台灯的一圈光晕,将他笼罩在孤岛般的寂静中。
“爸,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日记本的皮质封面。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门外传来,陈宇辰警觉地抬头。他迅速将日记本藏进抽屉,装作在整理书架的样子。
“辰儿?”周蕙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你晚饭都没吃,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整理一下爸爸的东西。”陈宇辰接过牛奶,避开母亲探究的目光。
周蕙在书房里慢慢踱步,手指划过书脊:“你爸爸最爱这个房间,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她的声音带着怀念,“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钻进来,坐在地板上看他工作。”
陈宇辰点点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总是坐在那张宽大的橡木书桌前,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
而他,小小的陈宇辰,就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假装看书,实则偷偷观察父亲的一举一动,渴望长大后也能成为那样沉稳睿智的人。
“妈,”陈宇辰突然问,“爸爸最近……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周蕙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什么异常?”
“比如担心自己的安全,或者提到有人威胁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周蕙转过身,表情复杂,“你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不是被人害死的。”
陈宇辰观察着母亲的反应:“我只是觉得奇怪,爸爸一向谨慎,怎么会……”
“够了!”周蕙突然提高了声音,“辰儿,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爸爸的离开,但这样胡思乱想对你没好处!”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陈宇辰读不懂的情绪——恐惧?愤怒?还是……隐瞒?
“对不起,妈。”陈宇辰轻声说,“我只是……太想他了。”
周蕙的表情软化下来,她走过来抱住儿子:“我知道,我也很想他。但我们得向前看,辰儿。商场现在一团糟,我需要你的帮助。”
陈宇辰点点头,但内心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清父亲日记中的秘密。那场“意外”车祸,商场内部的异常,刘家和南山地产的动向……一切都太过巧合。
接下来的几天,陈宇辰表面上按部就班地生活——去医院复健,陪母亲吃饭,偶尔见见王丽梅。但暗地里,他开始系统地研究父亲的日记,将里面的线索一一列出,并尝试联系父亲生前的商业伙伴。
日记中反复提到的邹冼林是赤城商场的总经理,跟随父亲工作十余年的老部下。而需要警惕的王墉则是采购部主管,最近频繁与龙城地产的人接触。陈宇辰决定先从这两个人入手。
第五天早晨,当周蕙再次匆匆赶往商场处理危机时,陈宇辰拨通了邹冼林的电话。
“邹叔,我是宇辰。能见个面吗?关于爸爸的一些事……我想单独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今天下午三点,商场后门的咖啡厅。别告诉你妈妈。”
挂断电话,陈宇辰的心跳加速了。邹冼林的最后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有些事情,母亲不希望他知道。
等待见面时间的几个小时里,陈宇辰翻出了父亲所有的照片和文件,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在一本旧相册中,他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大学校门前,搂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那不是母亲,但眉眼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