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夜风让陈宇辰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他的手关节红肿疼痛,但心里却有种奇怪的畅快感——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再感到那种噬心的无力。
“你疯了吗?”王丽梅拦了辆出租车,声音发抖,“那个人是刘建民!他爸是龙城地产的老板,在江城有权有势!”
陈宇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灯:“他侮辱我爸。”
“可是……这会惹上大麻烦的!”王丽梅咬着嘴唇,“你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宇辰,你需要……”
“需要什么?”陈宇辰转过头,眼神锐利,“需要忘记我爸死了?需要假装一切都很好?”
王丽梅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眼眶泛红:“我只是担心你……”
陈宇辰意识到自己把气撒在了无辜的女友身上:“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回到家,陈宇辰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着身体。打架时的肾上腺素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空虚。他低头看着自己瘦削的身体,肋骨清晰可见,左臂肌肉萎缩,像一具行尸走肉。
走出浴室,他习惯性地来到父亲的书房。这一个月来,这里成了他的避风港。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商业书籍,桌上那台老式台历还停留在父亲出事那天的日期,仿佛时间从此在这里停止。
陈宇辰坐在父亲常坐的皮椅上,手指抚过桌面细微的划痕。他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父亲的记事本和几支钢笔。在一个隐蔽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本带密码锁的皮革日记本。
“这是什么……”陈宇辰皱眉,试着输入父亲的生日,打不开;又输入母亲的生日,依然不对。他犹豫了一下,输入自己的生日——“咔嗒”,锁开了。
日记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普通的工作内容和商业思考,字迹工整有力。但翻到中间部分,陈宇辰发现有几页是用特殊墨水写就的,在台灯下才能隐约看到痕迹。
“2019年3月15日:南山地产的资金链有问题,与他们合作要谨慎……”
“2019年4月2日:赤城商场生鲜区损耗率超过15%,必须重建分拣流程……”
“2019年5月10日:老周最近赌博成瘾,年底很可能会抛售股份……”
陈宇辰的心跳加速了。这些记录像是父亲对未来的预判和提醒,有些甚至写在他出事前几天。他急切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若遇假货风波,先赔后查。信任邹冼林,但要警惕采购部王墉。”
这是什么意思?父亲预见到了什么?陈宇辰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巨大谜团的边缘。他正想继续翻阅,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
“辰儿,你没事吧?”周蕙的声音异常紧张,“刘建民的父亲刘向东刚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他儿子打进了医院!”
陈宇辰握紧电话:“他活该。”
“辰儿!”周蕙几乎是在尖叫,“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商场危机重重,供应商催款,股东动摇,现在又得罪了龙城地产!你爸爸才走一个月,你就……”
母亲的声音哽咽了,陈宇辰感到一阵内疚,但愤怒很快又占了上风:“他侮辱爸爸,说他是活该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现在经不起更多风浪了。”周蕙疲惫地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给刘建民道歉。”
“我不去。”陈宇辰斩钉截铁地说。
“辰儿!”
“妈,我累了,明天再说吧。”陈宇辰挂断电话,重新看向那本神秘的日记。父亲的笔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讯息。
这一夜,陈宇辰抱着日记本在父亲的书房里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父亲站在远处对他说话,但他听不清内容。梦的末尾,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是叶紫。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脸上,陈宇辰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日记本还紧紧抱在怀里,而手机上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有母亲的,有王丽梅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他正想回拨,门铃响了。透过猫眼,他看到两个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