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父亲的后事已经办完,但他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每一次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车祸那一瞬间父亲将他护在身下的画面。
“辰儿,该吃药了。”母亲周蕙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沙哑而疲惫。
陈宇辰机械地张开嘴,任由母亲将药片和水送入他口中。他的左臂打着石膏,肋骨断了三根,医生说至少需要卧床两周。但身体的疼痛比起内心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他轻声说。
周蕙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很快就回来。”
陈宇辰躺在病床上,疲倦地望着天花板,突然惊恐的发现裸露的暖气管膨胀着向下坠落,“救命……啊……”他惊叫一声闭上眼。
陈宇辰发现暖气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行字符,“‘警示系统’:表面温度:89度;管径:110;结果提示:正常。”
随后,脑里一片空白。他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
病房陷入了寂静。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但另一张床一直空着。陈宇辰盯着窗外的一小片蓝天,思绪飘远。父亲生前最后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辰儿,这次回国,你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现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再次浸湿枕头。
“小心点,慢点走。”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陈宇辰睁开眼,看见一位护士推着轮椅进入病房,轮椅上坐着一位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女士,脸色苍白但气质优雅。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素雅的浅蓝色连衣裙。
“赵阿姨,您就住这张床。”护士帮忙将轮椅推到空床边,然后对女孩说:“叶紫,我去拿病历,你先照顾好你妈妈。”
名叫叶紫的女孩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帮母亲从轮椅挪到病床上。陈宇辰注意到她的动作很专业,像是经常照顾病人的样子。
“妈,您先躺好,我去打点热水。”叶紫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
当叶紫转身时,目光不经意间与陈宇辰相遇。那一瞬间,陈宇辰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双清澈的眼睛。叶紫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点点头,拿起热水壶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陈宇辰和那位女士。女士靠在床头,轻轻咳嗽了几声。
“您还好吗?”陈宇辰下意识问道。
女士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事,老毛病了。年轻人,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车祸。”陈宇辰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
“真巧,我也是因为车祸后遗症住院的。”女士叹了口气,“上个月被一辆电动车撞了,本来以为没事,结果这两天突然头晕得厉害。”
陈宇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女士似乎也不在意,闭上眼睛休息。
几分钟后,叶紫回来了,手里除了热水壶还拿着一束新鲜的白色小雏菊。她熟练地找出花瓶,将花插好放在床头柜上。
“妈,医生说您需要多休息,别说话了。”叶紫轻声嘱咐,然后瞥了陈宇辰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母亲打扰了他。
就在这时,周蕙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袋苹果。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儿子身上,然后移向新来的病人。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周蕙的手突然一抖,苹果袋掉在了地上,几个苹果滚了出来。
“赵文静?”周蕙的声音尖锐得不像她自己。
床上的女士慢慢地睁开眼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周……周蕙?”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叶紫困惑地看着母亲,又看看周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蕙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弯腰捡起苹果,动作粗鲁得像是要把它们捏碎:“真是冤家路窄,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你。”
赵文静——叶紫的母亲——勉强坐直身体:“周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
“闭嘴!”周蕙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如果不是你,志远怎么会……”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发红。
陈宇辰震惊地看着母亲,他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而“志远”——他父亲的名字从母亲口中这样喊出,更让他心头一颤。
“妈,怎么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周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辰儿。我只是……认错人了。”但她盯着赵文静的眼神充满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