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桃对着门哦了一声,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打开门了,一打开门,一个温柔又成熟的女佣在门口等着自己。
随即姜若桃走在前面,女佣走在后面,本来要走去餐厅,身后的女佣出声道:“大小姐—晚饭不在餐厅吃了,请跟我来。”
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多想跟着女佣就去了,坐上电梯,姜若桃看着女佣按了顶楼的楼层,不禁感到疑惑。但依然没多问。
来到顶楼,姜若桃看着餐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洁白的桌布上点缀着摇曳的烛光,与远处城市天际线的灯火遥相呼应。晚风裹挟着花草的芬芳拂过发梢,餐具与酒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侍者轻声细语地呈上精心烹制的美食,刀叉轻碰的清脆声响,与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音乐交织成一曲优雅的旋律愣了一下。
旁边有管家,有王妈,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女佣。
管家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姐,老爷说了,要给你一个完美的体验,所以我自作主张把这里改造了一下,望小姐理解。”
“有什么问题请说。”
“……没什么问题。”
“好的,小姐请入座。”
暮色顺着雕花铜栏杆蜿蜒而上时,姜若桃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露台中央铺着奶白色蕾丝桌布的长桌上,六盏水晶烛台次第亮起,橘色光晕将银质餐具映得泛着暖芒。这是她第一次坐在属于姜家真正意义上的餐桌前——在此之前,他们挤在老房子狭小的饭厅里,用的瓷碗还带着修补的金纹。
"小姐,当心烫。"周叔戴着白手套的手稳稳托住骨瓷汤盅,银勺轻磕碗沿的脆响惊得她猛地抬头。佣人们深蓝色的制服浆洗得笔挺,王妈正踮脚将香槟倒入笛形杯,冰珠顺着杯壁滑落在她新换的米色地毯上。晚风裹着露台花架上的蓝雪花香扑来,远处人工湖倒映的万家灯火突然晃成模糊的光斑。
姜若桃盯着面前七分熟的牛排,刀刃切入肌理的瞬间,温热的血水渗出纹路。她想起上周还在吃饭团,此刻餐刀却重得像块铅,王妈适时递来绣着姜家纹章的亚麻餐巾。
她望着餐盘里被切成小块却几乎没动过的甜点,银叉在瓷盘边缘划出一声轻响。王妈立刻上前要撤盘,却被她摇头拦住。餐椅与地毯摩擦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露台的静谧,继母搁下骨瓷杯,珐琅指甲叩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想去花园走走。"姜若桃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连尾音都在微微发颤。晚风卷着露台外的玉兰香扑进来,却冲不散空气中紧绷的气氛。她数着台阶上的云纹浮雕走下露台,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急,直到拐过爬满紫藤的回廊,终于能大口呼吸带着露水的空气。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她下意识攥紧丝绒披肩,忽然意识到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是管家安排的保镖,黑色西装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两道摆脱不掉的影子。
露水沾湿的裙摆裹着寒气贴在小腿上,姜若桃攥着空瓷碗站在露台台阶前,廊柱上的鎏金雕花在壁灯下泛着冷光。周叔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后,白手套托着条绣着鸢尾花纹的厚绒浴巾,褶皱里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小姐的玫瑰浴已经备好。"管家垂首示意,雕花木门后传来隐隐水声,"姜夫人特意吩咐,由张嫂和小秋协助您沐浴。"
姜若桃的指甲掐进掌心。蒸腾的水雾从门缝漫出来,混着昂贵精油的甜腻气息,像团无形的网将她笼罩。记忆突然闪回旧公寓里锈迹斑斑的淋浴喷头,母亲总在她写作业时轻手轻脚洗澡,水声压得极低,生怕惊扰到她。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话音未落,两名穿着藏青制服的女佣已从门后转出。年长些的张嫂捧着装满浴盐的贝壳形琉璃碗,年轻的小秋抱着蓬松的真丝睡袍,袖口金线绣的姜家纹章刺得她眼眶发酸。
周叔向前半步,银框眼镜闪过冷光:"这是姜家的规矩。"他抬手的瞬间,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映得佣人们制服上的铜纽扣泛着冷硬的光,"从前您在老宅......"话尾被刻意截断,却像根刺扎进姜若桃心里。
她盯着管家领结上的珍珠别针,深吸一口气迈进雾气弥漫的浴室。热水漫过脚踝的瞬间,张嫂已跪在瓷砖上为她褪去沾满夜露的高跟鞋,小秋的指尖擦过她后腰的皮肤,将珍珠吊带裙的拉链缓缓拉下。雕花铜镜映出三个交叠的身影,姜若桃别过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太阳穴,却冲不散皮肤上那些陌生手指触碰过的战栗。
温水漫过肩头时,姜若桃蜷缩在镶着金边的贝壳形浴缸里,望着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发呆。张嫂擦拭她后背的力道轻柔得近乎虔诚,小秋递来的海绵球裹着昂贵的磨砂膏,在皮肤上划出细密的痒意。这些本该令人放松的触感,此刻却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神经。
记忆突然翻涌。从前像这种时候,她总爱在傍晚钻进逼仄的浴室,肥皂泡沾在睫毛上也能哼着歌自娱自乐。母亲会在门外轻敲玻璃,递来温热的牛奶,水汽与奶香混在一起,氤氲成最安心的茧。
“小姐,该起身了。”张嫂的声音惊醒了她。两名女佣一左一右将她扶起,真丝睡袍像片云般裹住身体,却捂不暖她发凉的指尖。镜中倒映着被伺候得纤尘不染的自己,发梢垂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恍惚间竟像是眼泪。
周叔端着燕窝羹候在门外,管家服上的铜纽扣在壁灯下泛着冷光。姜若桃望着银勺里晶莹的金丝燕窝,突然想起老宅灶台上永远温着的白粥,瓷碗边缘还留着母亲被烫出的红印。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玫瑰刺卡住,所有抗拒的话语都化作无声的吞咽。
深夜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将云层染成诡异的橙红。姜若桃蜷缩在柔软得令人心慌的鹅绒被里,听着走廊传来保镖换岗的脚步声。那些被金丝银线包裹的“照顾”,那些密不透风的“规矩”,像精美的牢笼将她困住——她终于明白,豪门给予的不只是锦衣玉食,更是一场温柔的凌迟。
水晶吊灯熄灭的瞬间,姜若桃蜷缩在十米宽的雕花大床上,听着保镖皮靴在长廊尽头规律的脚步声。月光透过三层天鹅绒窗帘的缝隙,在波斯地毯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床头柜上的骨瓷杯里,牛奶早已凝成冷腻的白膜,就像她被迫接受的每一个“好意”。
浴室传来自动感应灯启动的嗡鸣,张嫂端着银质漱口杯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捧着真丝睡衣的小秋。姜若桃攥着被角往后缩了缩,后颈抵上冰凉的床头板。过去的时间里,她早已习惯自己烧水热牛奶,用微波炉叮到刚好温热的温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喝杯牛奶都要被人盯着。
“小姐,该刷牙了。”张嫂的白手套擦过她手背,触感像极了老宅地下室发霉的墙皮。姜若桃机械地张开嘴,任由电动牙刷在齿间震动,泡沫顺着嘴角滑落,小秋立刻用绣着姜家纹章的手帕轻柔擦拭。这场景让她想起被关在宠物箱里的布偶猫,连舔毛的自由都被剥夺。
温水漫过脚踝时,姜若桃盯着浴缸边缘的鎏金花纹。从前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她总爱把花洒开到最大,让水声淹没所有寂静。现在水流调成了最温柔的模式,张嫂跪在地上为她涂抹沐浴露,指腹按过肩胛骨的力度精准得可怕。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那些可以肆意把泡沫吹得满屋飘的时光,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吹干头发时,姜若桃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卷发被精心打理成优雅的弧度,发梢还沾着昂贵的护发精油香气。她想起独自生活时,总是随便用皮筋把头发一扎,任碎发在风里凌乱。父亲说这是“家的温暖”,可为什么每一次被触碰,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肤下游走?
“晚安,小姐。”周叔熄灭最后一盏壁灯前,躬身行了个标准的管家礼。姜若桃缩进丝绸被里,听着门轴转动的轻响。黑暗中,她悄悄咬住手背,不让呜咽溢出喉咙。为了父亲眼中那抹欣慰的光,她愿意咽下所有不适——哪怕这是“温暖”。
雕花床头的鎏金座钟还未敲响七点,急促的敲门声便穿透三层隔音门板。姜若桃猛地从天鹅绒床褥中惊起,睡衣肩带滑落也浑然不觉——过去的时间里,只有她自己设定的电子闹钟会在晨光里发出温柔的嗡鸣,从未有人敢擅自打破这份寂静。
"小姐,该用早膳了。"周叔的声音裹挟着早餐车轱辘的声响,混着培根煎蛋的香气漫进卧室。姜若桃攥着被角的指尖泛白,看着雕花门被推开,张嫂端着银质托盘鱼贯而入,身后小秋捧着熨烫笔挺的真丝睡袍,像训练有素的仪仗队。
温热的毛巾突然贴上脸颊,姜若桃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后脑却撞上了柔软的羽绒枕。张嫂的白手套擦过她眼尾,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小心睫毛膏晕染。"镜台前,电动牙刷已经在底座上蓄势待发,梳妆盒自动弹开,摆满按色系排列的口红。
最令她窒息的是更衣环节。小秋解开睡衣系带时,姜若桃感觉自己像橱窗里的人偶,任由两双手将香奈儿高定连衣裙套上身体。丝绸贴着皮肤的触感不再是享受,而是枷锁。从前她总穿着宽松的卫衣晃荡,现在连呼吸都要配合胸衣的束带松紧。
"今日早餐是法式可颂配黑松露炒蛋。"周叔掀开镀银餐盖的瞬间,姜若桃盯着餐盘里完美的溏心蛋,突然想起从前王妈在微波炉叮的溏心蛋,蛋壳总带着开裂的纹路,却比眼前这颗冰冷的艺术品更有温度。她机械地咬下一口可颂,碎屑落在定制的刺绣餐布上,像极了她破碎的生活节奏。
晨雾还未散尽,沈意站在雕花铁门外,看着姜若桃裹着米色羊绒披肩走下台阶。她身后跟着拎着早餐盒的张嫂和捧着保温杯的小秋,周叔戴着白手套挡在两人中间,银框眼镜泛着冷光:"姜小姐专车已备好,步行会耽误早课。"
"我想走走。"姜若桃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石板上的枯叶。她避开管家阻拦的手臂,羊绒披肩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沈意看见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雾气里泛着冷光,和从前戴着的银色小月亮耳钉判若云泥。
两人踩着露水往学校走,皮鞋与运动鞋的脚步声始终隔着半米距离。沈意踢开脚边的石子,余光瞥见姜若桃的小腿在及膝百褶裙下微微发抖——那是条新换的校服,布料笔挺得像块硬纸板。他想开口问她冷不冷,话到嘴边却变成:"今天好早……"
姜若桃突然停住脚步,发梢垂落的碎钻发饰晃出细碎的光。身后二十米处,管家带着保镖像影子般驻足,张嫂捧着的羊绒披肩还在散发着烘干机的热气。"沈意,"她盯着石板缝里的青苔,睫毛上凝着雾水,"如果我现在跑,他们能在第几棵梧桐树那里抓住我?"
沈意喉结滚动,想说点什么逗她笑,却发现姜若桃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她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和保镖们的黑影交叠在一起,像是永远也挣不脱的枷锁。路两旁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曾经他们并肩跑过这条道时,树叶落在她头发上,她会笑着让他帮忙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