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1”飘过。
毛晓毅家里唯二的活物——狸花猫醒来,从床上跳到他键盘上,把稍长的身体卷成半圆准备继续睡,尾巴灵活的甩来甩去,完全无视毛晓毅的存在。
【啊啊啊啊,梨花宝宝】
【花花,快给姨姨亲亲】
【花宝,你今天还没睡够吗,起来表演给你爸挣钱】
直播间的另外一部分粉丝,准确来说是梨花的粉丝,这时突然诈尸刷屏。
屏幕上又飞过一连串红心。
这些人不听毛晓毅唱戏,是偶然进来看到一只大狸,被它那高傲的神态折服,经常过来蹲守。
毛晓毅一手抚着梨花的肚子,“不起来吗?”
梨花一脸舒服的闭着眼睛念经,无动于衷。
毛晓毅无奈道:“它睡觉的时候一般没人能把它叫醒。”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哐当”三声,一声比一声大。在听到第一声时,梨花噌的一下弹起,弓身炸毛两耳竖起,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向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呼呼”声。
毛晓毅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现在快十一点了,大晚上的这三声非常突兀,侧耳静听再三确认后,不是他家的门响。离得不远,大概在隔壁。之后周遭恢复安静,无事发生。
他抱过梨花轻声安抚,“没事没事,不是咱家。”
再看回屏幕时,一片嘲笑,两片感叹。
笑是笑毛晓毅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刚说完没人能叫醒睡觉的梨花,下一秒就被楼道里的噪音吵醒。
感叹是夸梨花护主,刚才第一时间摆出防御进攻姿势,好像在说:“铲屎的,别怕,我保护你。”
晚上十一点,直播间还有17个人,毛晓毅准时下播,今天的直播打赏扣掉平台分成后还有41块。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多,完全够他一个月生活费。
毛晓毅心满意足,准备完成今天的最后一件事——下楼扔垃圾,然后上床睡觉。
他住的是一片老小区,筒子楼,一共六层的第六层,每层两户。对门前些日子刚搬来一个新住户,跟他一样是个男租客,独居。这都是搬家那天听来的。不过他还没见过这个住户,听声音有三十来岁,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好像经常出差不在家。
毛晓毅关上门,隔绝屋内的光源,看着黑漆的楼道,心想要不要买两个灯泡换上,走到邻居门口要下楼梯时突然脚底打滑,直接往后摔坐在地上,手里的垃圾袋直接抛在邻居的门上,随后掉在地上散开洒了一地。而他摔了个大屁股墩,疼得直吸气,缓了缓才感觉裤子好像湿了,两手撑在地上十分湿黏,想要站起来,发现拖鞋底也是黏乎乎一片,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地上有什么液体,后知后觉的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毛晓毅挣扎着站起身,把手指在裤子上擦了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入眼的是一片红。
是油漆。
从邻居的门上一直流到地上一大滩,染红了大半个过道,再多一点就要顺着台阶流下去了。刚才的垃圾散落在上面,现场别提有多糟糕。
毛晓毅顺了顺被惊吓到的心,低头看了看自已的身上,白裤子白上衣都沾着大片的红油漆,还有两手两脚,及腰的头发梢也不能幸免,不知道能不能洗掉,好无语。
他看着一地狼藉,沉默五秒转身回家,把拖鞋脱在门外,进去把外套脱下,头发挽起来用一根筷子插起,找出吃外卖剩的一次性手套,连套三层戴手上,拿了扫帚、垃圾袋、一盆水、一瓶消毒用的酒精和抹布,出来穿着脏拖鞋走回现场,收拾起来。
毛晓毅没有车,这大半夜的找不来汽油,依稀记得网上说酒精也能将就用。他试了试,可以洗掉,不过效果不如汽油好。
项语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红白相间的人蹲在他家门口一手拿手机照亮捣捣鼓鼓,不知道在干嘛,地上脏得像个垃圾堆,满门满地的红漆和垃圾分外扎眼。
一整天了,没一件事顺利,先是面临没业绩将被辞退的困境,再是被同事群嘲。说实话,项语可以硬挺着脖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没有人喜欢被嘲笑。再是没把握的项目没聊好的客户。惟一的亲人——爷爷越来越不记得他,已经快十天没说上一句话了,还有还不上的网贷。他需要钱,迫切的需要钱,可就是他大爷的赚不到钱。
项语实实在在的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喝道:“干嘛呢,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