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时在工地砸石头的高大壮阔的身影,此时却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满头白发,皱纹爬上了他每一寸皮肤,预示他的衰老。
程熙跟着出了病房,房娟在说朱志国的病情。
“你爸这个病啊,好早之前得了,怕我担心,瞒着我,我有一回偷偷跟着他才知道,我难受啊,劝他治。”
朱志国当时就在医院这个走廊,摇着头。
“治不好了………晚期。”
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碗摔碎的清脆声,程熙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冲了进去。
只见朱志国抖着身体,手指着地上被打碎的碗。
“对不起,是我刚才站起来一不小心把碗碰倒了。”
说话的是隔壁床照顾奶奶的青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正抱歉地鞠躬。
朱婧芸见朱志国醒了,一时慌张,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最后尴尬地放在脖子后面摩挲。
房娟冲上前握在朱志国的手。
“志国啊,女儿来看我们了,你前些天不还老念叨吗?”朱志国却是立刻抽出了手,把头扭到一边,紧紧闭着眼。
一幅不愿交谈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朱婧芸的心。
她按捺住情绪,再次往房外去。
程熙多停了会儿。
房娟拍了一下朱志国的手。
“你就这么倔,女儿这么些年终于回来了,你个当爸爸的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儿。”
说完,又怨恨地拍了拍朱志国的肩膀。
时至今日,程熙多少能明白朱婧芸的固执。
一个人的性格彷若另一个人的缩影。
真是一模一样的固执,心里再思念面上却不显一点。程熙走出病房门,迎声是朱婧芸抑制住的抽泣声。
程熙走到她面前。朱婧芸瘦小的身体倒在她怀中,泪水浸在程熙的衣服上。
下午的时候。程熙把行李放回家,也第一次见到了朱婧芸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很大,一共3层楼,院子里种了些菜,还有朱婧芸最喜欢的月季和黄玫瑰。
风飘过花丛,是一阵芳香扑鼻的气息。
枯黄的藤蔓爬过学校的矮墙,松散的泥土被重新翻过,铃声叮铃作响。
“到底要我说几遍啊,我真不知道程熙去哪儿了。”
徐宁然扶额看向已经问了她三次的江也。
“不应该啊,她也没和我联系,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江也急躁地在原地打转。
“呸呸呸,我刚才已经问过老徐了,是程熙妈妈打电话请的假,多的我也问不出来了,听说是挺急的,可能没来得及通知我们两个。”
“啊啊啊!”江也烦躁地挠了挠头。
程熙不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
程熙不在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程熙已经请假五天了,想她。好想她。
空气里飘着难闻的汽车掀起的烟尘汽味。
朱婧芸陪在朱志国身边照顾了他5天,程熙自然也陪着,痛苦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朱婧芸十分煎熬,程熙每天晚上都会陪她和外婆一起散步、聊家常。
一来二去,程熙和外婆关系亲厚了许多。
朱婧芸心情也逐渐开朗,程熙十分开心于她的改变。和煦的海风抚平了朱婧芸的痛苦,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