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自然回以同样的「敬意」。
实际上,乱步对幸村的网球并不陌生。在开学至今的比赛中,他也已经见多了对方无可挑剔的基本功。
但,就像幸村总能优秀地应对那些向着自己破绽来的网球,乱步也总能看出那「完美」之下的「不完美」。
对乱步来说,世界上没有不可解的谜题。
正如世界上亦没有真正的完美无缺。
乱步从不害怕去面对强大的对手,也从未担心过比赛的输赢——因为该赢的比赛乱步永远会赢,而输的比赛不过是因为其中的谜题还未解开。
没人会对着最后注定赢下的比赛担惊受怕。
在网球上,乱步也有最在意的东西。
毫无疑问,那就是「乐趣」。
乱步是个「玩心」很重的人。对他来说,比赛的成败或许不能激励他在网球上进取,但有趣的比试却绝对可以。
就像是他从没记住过那些握拍至今遇到的、无法带来乐趣的比赛一样,乱步也从不会忘记那些有趣的「比赛故事」。
他喜欢解谜的过程,喜欢看到对手绝招被破解时流露的震惊表情。
他也喜欢对手为了拦截他而不断进步开发新绝招,喜欢看着对手被他逼迫着时刻不停去开发技巧的样子。
乱步从小就讨厌一成不变的风景。
若是总面对同样的「谜题」,乱步总有一天会失去兴趣。而要是对手愿意绞尽脑汁去改变,他才会愿意继续停留。
乱步这样的比赛心态连种岛都不免感慨万分。
因为,作为乱步网球上的引路人,种岛就是不断「被赶着向前」的那个人。
而现在,面对实力强大又用着有趣且难得一见的精神技的幸村精市,乱步比起赛来格外主动和热情。
于是,面对幸村有意识的试探,乱步也充满兴致地以同样的技巧回敬。
心有灵犀的,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这样如同拉练一样的比赛现场。
林间清脆的鸟鸣声像是在催促两人尽快结束这漫长的试探,在这只有跑动声和网球碰撞声的场景中,那些并不尖锐的意志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交流中流淌。
正如幸村一直坚信的,双方的意识能在比赛中毫无保留地交谈——他也能真切地以心换心,从中见到乱步最真实的网球。
“我们都被乱步君骗了呢。”
汗水自额角流下,幸村笑容爽朗:“或许连乱步君也被自己给骗过了……你在网球上的骄傲并不比你的玩心更少呐。”
乱步眼神专注地望着那来回跳动的网球,回嘴道:“那其他人也被你的脸蛋和气质给骗了呀,「柔弱」,这或许是他们见到你的第一想法吧。”
汗水在运动中逐渐打湿了头发,乱步在面对幸村凌厉的进攻时没有半分退缩:“可惜……我没看到你有半点所谓的「柔弱」呢。”
是的,很多人见到幸村脸的第一个瞬间都觉得这是位「娇花」,可惜,这是完全错误的臆想。
乱步不理解这些奇异的「看脸下定义」行为,即使是幸村也会为这样莫名出现的「标签」而感到困扰,但是好在,大部分人都会在「灭五感」的说服下改变想法。
“我只可惜没骗到过你呐。”
幸村目光灼灼:“看穿一切的侦探为外表所蒙蔽,这也是一个奇景呀。”
“这是不可能的,你永远骗不到我——我是江户川乱步,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没有什么能够瞒住我。”
乱步不为所动。
网球就像两人的谈话一样来来回回,没有落地。
如果忽略这两人挥拍时那凌厉的动作、呼吸的频率和衣服上的汗水,那么,这场比赛听起来说不定就像两人聊天的语气一样轻松。
边打球边聊天对这两位并不算是难事,乱步和幸村都熟悉这样的操作,这也并不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若是说,幸村是在谈话中等待时机的降临,那么,乱步就是在顺应对方的话题,他期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网球与拍面相撞,然后旋转滚动着飞出,带着一股劲风飞到了乱步这边。
在球拍与网球相接的那一个刹那,乱步倏地失去了触感。
他立即双手握拍。在网球不断地旋转着摩擦球拍的拍线时,乱步用眼睛仔细地指挥着失去触觉的双手。
网球拉扯着在拍面停滞数秒,直到咔呲咔呲的摩擦声和晃动的球拍安静下来,乱步才精确地指挥身体将网球打回。
“你还在等待啊……只是触觉可改变不了太多哦。”
乱步握拳感受了一番,还是不满意地催促道:“快点啦,你的灭五感等得路边的花都要被太阳晒调谢了。”
幸村无奈地摇头:“这是你的不配合呐……可不是我的问题。乱步君,再给它们一些时间吧。”
他最常用的灭五感是结合对手心理压力的精神力招式。常人只要比赛想赢,就会因此产生压力,这样对赢的紧迫感一向是让灭五感生效更快的因素。但是,乱步却从不受这些心理因素的干扰,这人比赛时不像是个局中人,看起来甚至要比观众要冷静得多。
于是,不得不抛开心理因素,幸村对乱步施展的,是纯粹的精神技能。
这样的精神力消耗自然不会简单。
幸村当然找到了办法解决消耗的问题。他通过五感本质上的相通部分,来分步消除感官,进而节省了精神力。
乱步体验的,正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