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姜绾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周小满搬走后，家里显得空荡了许多，清冷的公寓在也恢复不到往日的热闹。

房子马上就要到期了，她自己无法支付高昂的租金，所以她打算找一个小一点的公寓。姜绾宁倒了杯水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却无法缓解心口的烦躁。

浴室的热水哗啦啦地冲刷着身体，姜绾宁闭眼靠在瓷砖上，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谢瑾初别枫叶时温柔的眼神，大巴车上若有若无的体温，还有那个热吻……她猛地睁眼，伸手关掉热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寒意让她清醒了些。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对着镜子里泛红的自己说，找房子才是当务之急。

第二天清晨，姜绾宁走进公司。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行政部的王秘书抱着文件匆匆经过：“姜助理早啊，听说了吗？谢部长……”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小跑着离开了。

姜绾宁心头莫名一跳，加快脚步往办公区走。一路上和同事们点头打招呼，却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

转过拐角，她突然停住脚步。谢瑾初的办公室门口，三个保洁正抱着纸箱进进出出，玻璃门上还贴着“请勿打扰”的标识。

“绾宁。”苏棠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工位拽，“你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姜绾宁被按在椅子上，看着苏棠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谢部长的办公室怎么了？”

“公司发通知了！”苏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今早刚公布的，谢阎王调任杭城分公司总经理，即刻生效。”

姜绾宁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盘旋。她机械地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右下角果然弹出一条鲜红的通知，标题刺得她眼睛生疼：《关于谢瑾初同志职务调整的通知》。鼠标缓缓下滑，“即日起赴杭城分公司任职”几个字在屏幕上晃动，渐渐模糊成一片虚影。

“绾宁？”苏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去休息？”

姜绾宁摇摇头。怪不得昨晚谢瑾初的邀约那么急切，怪不得他在团建时总是欲言又止。原来所有的温柔和暧昧，都不过是离别前的铺垫。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却发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办公区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听说谢部长走得急，连交接都没做完。”

“是啊，不过上面已经定了接替的人，是周明远的得力干将，赵志诚。”

“赵志诚？他不是还在停职吗？”

“据说是周总监力保的，听说董事长也点头了。”

姜绾宁听着这些对话，机械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谢瑾初的办公室很快空了下来，保洁擦拭着桌面，将办公室收拾的焕然一新。

“姜助理！”新上任的赵志诚不知何时站在她工位前，脸上流露出猥琐的光芒，“谢部长留下的华南项目资料，今天下班前整理好送我办公室。还有，以后每周五的例会由你来汇报进度。”

“好的，赵部长。”姜绾宁起身应道，声音平稳得连她自己都惊讶。

看着赵志诚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想起谢瑾初，那些片段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却又被现实狠狠击碎。

午休时，姜绾宁独自来到茶水间。她盯着咖啡机流出的黑咖啡，脑子里又想到了谢瑾初。

“哟，这不是姜大助理吗？”陈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谢部长一走，没人护着你了？”

姜绾宁握紧马克杯，指甲在陶瓷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她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陈璐，如果你没事做，不如帮我整理下华南项目的客户资料？毕竟都是同事，总要互相帮忙。”

陈璐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姜绾宁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疲惫不堪。曾经她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在这个公司站稳脚跟，可现在才明白，在这个冰冷的社会里，哪里有什么人情冷暖。

下班时分，姜绾宁抱着厚厚的文件走向赵志诚的办公室。这里原先是谢瑾初的办公室，以前她经常出入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她仿佛又看见那个穿着西装的身影，正专注地批改文件，偶尔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姜助理？”行政部小张抱着纸箱经过，“赵部长在催了。”

“来了。”姜绾宁收回目光，挺直脊背走向赵志诚的办公室。

夜色渐深，姜绾宁坐在电脑前筛选租房信息。手机突然震动，是中介发来的消息：“姜小姐，古北那套一居室房东临时涨价，您看要不要定下来？”

她关掉对话框，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这座繁华的城市如此陌生。

键盘上的光标不停闪烁，谢瑾初的邮箱还在她的收藏夹里。她犹豫再三，最终新建了一封邮件，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后只是附上整理好的华南项目资料，点击发送前，又在正文添了句：“祝一切顺利。”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姜绾宁关掉电脑。明天她要去看新的房子，要适应新的领导，要继续在这个没有谢瑾初的公司里工作。

自打赵志诚坐上销售部部长的位置后，变着法的为难曾经的同事们，搞的大家怨声载道。

姜绾宁抱着文件穿过办公区时，听见茶水间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赵志诚昨天又把企划案扔到小林脸上，说那是小学生水平。”陆川的声音带着怒意，“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增加‘国潮元素’，改完又说不伦不类，简直可恶。”

“我昨天加班到十点，他非说报表格式不对。”林微的声音闷闷的，“以前谢部长在的时候，虽然对我们也严厉，但从来没这么折腾过。”

姜绾宁顿了顿，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那个梳着油头、总把“我在周总监手下时”挂在嘴边的男人，正用各种刁钻手段立威。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姜绾宁敲门时听见赵志诚的嗤笑：“姜助理现在架子大了？开会都要领导三催四请？”

她推开门，正对上赵志诚得意的嘴脸，对方脚上锃亮的皮鞋正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抱歉，赵部长。”姜绾宁将文件放在会议桌，“这是冬季新品推广的初步方案。”

“初步？”赵志诚拖长音调，又开始对姜绾宁发难，“谢瑾初走前不是说华南项目收尾了？你们就闲着做这种半成品？”他突然抓起文件夹甩在地上，“我要的是完整的线上线下联动方案，网红合作、商场快闪、明星代言，一样都不能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姜绾宁盯着地毯上的方案，想起昨夜熬到两点才赶出的框架。赵志诚上周明明说过“先做框架”，此刻却突然变卦。

“赵部长，”她弯腰捡起文件，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您之前要求先确定核心创意。我们计划以‘冬日暖心’为主题，联合烘焙品牌推出联名礼盒。”

“我不要听这些虚的！”赵志诚猛地拍桌，震得水杯里的咖啡溅出，“下周就要看到完整执行案，做不到就别在市场部混了。”他的目光扫过姜绾宁泛白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午休时分，员工餐厅的角落。苏棠戳着餐盘里的西兰花：“我看这老狐狸就是针对你，上周让陈璐做的方案漏洞百出，他都笑眯眯的说再改改。”

徐组长往苏棠碗里夹了块排骨，愤愤道：“听说他以前跟着陈振国干过不少脏事，后来见风使舵才偷靠的周总监。”话没说完，就被小张紧张的“嘘”声打断。

姜绾宁搅动着碗里的汤，热气模糊了双眼。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续约通知，租金又涨了15%。这段日子她一直被赵志诚刁难，根本没时间看房。眼看着房东催的急，她在不找好住处，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接下来的一周，姜绾宁几乎住在公司。她重新梳理市场调研数据，联系被赵志诚否决的中小网红，甚至亲自跑到商场谈快闪场地。

当她抱着厚厚的资料推开赵志诚办公室时，正撞见对方对着陈璐手把手教Excel公式，两人的距离近得嘴唇都快要挨到一起了。

“姜助理倒是勤奋。”赵志诚松开陈璐的肩膀，接过方案随意翻了两页，“怎么全是小网红？我要的是千万粉丝级别的大咖。”

“赵部长，”姜绾宁调出手机里的数据分析，“头部网红报价是中小博主的十倍，但转化率相差不到3%。我们的预算有限。”

“预算不够不会申请？”赵志诚将方案扔回桌上，钢笔尖在“冬日暖心礼盒”几个字上戳出破洞，“重做，加三个一线明星的合作意向。”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姜绾宁工位的灯亮着。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谢瑾初常说的“数据会说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她调出竞品分析、成本核算、预期ROI，甚至做了AB测试的模拟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