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一起便无法停歇,天刚蒙蒙亮,外面响起一阵阵铁器声。
燕危晚上没怎么睡,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两眼一睁盯着上方。
外面的脚步声走了一波接着一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隐隐间还有抽泣声和血腥味传进营帐里。
燕危起身随便把长发往后一扎,套上外衣朝外走去。
他刚一出现在营帐外便看到外面火光冲天,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昏厥的大臣被御林军抬走消失在眼前。
燕危看向皇帝营帐的方向,声音有些低沉,“发生了什么事?”
“回殿下,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朝臣跪了一夜昏厥了过去而已。”御林军统领恭敬回话,“有些朝臣被圣上斥骂,被气吐血了。”
短短几句话的消息可谓是把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概括了出来。
燕危眉梢微动,抬脚朝皇帝的营帐走去,垂落的衣角从跪在地上的大臣身边扫过,带起一阵微弱的凉风。
大总管候在营帐门口,拂尘从臂弯垂落,目视前方一丝不苟。
“太子殿下。”大总管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也没了往日的阴沉,“皇上在里头同大臣们商议一些事情,殿下这时进去怕是……”
“让他进来。”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没受到影响。
大总管掀开营帐低头,燕危抬脚走进去,在皇帝下首坐下时,宫女上前倒热水。
皇帝斜靠在龙椅,两边都跪了人,中间留了条过道。
皇帝身着中衣,脸上有些疲惫之态,双眼黑沉令人捉摸不透。
他见燕危坐下,随手拿起奏章丢到燕危面前,冷笑道:“朕是天子,不管是做什么老是有人提醒朕该做与不该做。什么叫该做?什么叫不该做?”
皇帝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大臣,眼底满是山雨欲来的压抑,“太子不立你们一直上书立太子,而今朕立了太子你们又不乐意。怎么?朕的小六不配做太子,那谁配?小五?还是小九?”
请罪声接连响起,带着惶恐和绝望,“臣不敢。”
“臣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冷哼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朕没把太子之位给你们满意的那几人,便一个个跳出来阻拦。”
“好,你们想要朕立太子,太子立了,你们怎么倒是反对了?”皇帝把奏章抛给燕危,“他们都不满你当太子,你如今稳坐太子之位,你想怎么处置这些阻拦你的大臣?”
燕危轻叩茶杯,抬眼看向几个大臣,声音不咸不淡,“不满本殿当太子,那便都拖下去斩了吧。”
气氛冷凝下来,皇帝面无表情盯着燕危,嗓音微沉,“是吗?太子真这么想吗?”
天家父子之间的谈话充满了危机和杀意,让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浑身冒汗,心里忐忑又紧张。
他们只恨不得没来这春猎,知道消息总比直面对上好。
再怎么说,太子也是圣上的血脉,圣旨已下,回宫即可实行下去。
事情已经抬到明面上来,他们又如何去阻止?
可……
可眼前这位六皇子是谁所出他们也不知,这些年为何没在宫中他们也不知。
这六殿下是个什么脾性也未知,连六殿下的存在都不知晓。
如今这太子之位就这么让这六殿下坐上,谁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
谁又知道这位六殿下的手段和心性?谁又知道这位殿下有没有这个能力做这燕国之主?
两眼一睁眼前就是一黑,他们简直是操碎了心,但皇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燕危不惧怕皇帝的目光,轻扯唇角似笑非笑,“不是你问我要怎么处置这些阻拦我的大臣吗?凡是阻拦者杀了便是。”
轻描淡写就定下了多人的生死和归途,这六皇子当真是心如蛇蝎,这样一个手段极其狠辣的人,如何能坐上燕国之主?
营帐内落针可闻,皇帝目光平静,嗓音没有起伏,“你是太子,也是他们的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微微直起身,扬声道:“来人,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罪臣拖下去,押回京再做处置。”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大臣哭天喊地,脑袋砰砰磕在地上,方向一转面向燕危的方向,“太子殿下赎罪。”
“皇上恕罪。”
“太子殿下恕罪。”
燕危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砸在磕头的大臣身上,脸色愠怒,“本殿可担不起几位的请罪。”
“拖下去。”皇帝发话,磕头喊着恕罪的大臣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们僵持着跪着不动,被御林军夹着胳膊拖了下去,面色惨白犹如行尸走肉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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