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宴席瞬间安静下来,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响。
片刻间便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高喊皇上恕罪,气压一低再低。
就连皇后和几位妃嫔在看到圣上阴沉的脸色下跪在地。
“大胆!”大总管向前一步呵斥道:“你一介平民,也敢和圣上如此说话?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拉下去砍了!”
铁器声响起,御前侍卫正欲上前拿人,被圣上挥手屏退。
“退下。”燕乾目光落在跪在人群中央的人。
他脊背弯曲,脑袋低在地上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可能看见那不屈的、无声的抵抗和疏离。
燕乾往后一靠,拿着酒杯的手指渐渐用力,冷声道:“诸位爱卿这是做什么?朕同他说话,你们跪得如此干脆利落,莫不是与他相识不成?”
试探的话让大臣们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再三请罪。
燕乾冷哼一声站起身,酒杯被摔在地上滚落几圈,周围落针可闻,“起罢,朕还没做什么呢,你们一个个倒是请起了罪来。”
大臣们颤颤巍巍起来站着,低着头颅内心忐忑不安。
妃嫔们也被宫女搀扶起来立在一侧,皇上都没坐下,他们更是不敢,只得肃立。
“听这语气,你对朕好像怨念颇深,又带着淡淡的恨意。”燕乾没管大臣也没管妃嫔,抬起手来让大总管搀扶着往下走去。
各人心思一转,心中疑惑不已。
皇上何时与侯夫人如此相识的?听这语气,有些熟稔的味道啊。
燕危低头回答,声线清冷,“微臣不敢。”
“不敢?”燕乾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压迫,“朕瞧你敢得很,怎么?朕给你赐婚,你不满这桩婚事?还是说你突然出现,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不成?”
“怎么会呢?”燕危坦然道:“皇上赐婚,臣很满意。臣与夫君恩爱有加,夫君也对臣……”
哗啦啦——
“皇上恕罪。”一声声高呼的请罪和膝盖跪地声打断了燕危的回话。
皇帝阴沉着脸,右手因用力而青筋显现,在他旁边的桌子被他用力踢翻,桌上的碗碟震落在地碎成一片。
“皇上为何生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燕危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生气的面容,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燕乾心里窝火,抽出身边御前侍卫的剑三并做一步,森冷的剑刃就那么立在燕危眼前。
“皇上恕罪。”林常怀胆战心惊开口,推着轮椅上前,“夫人他……”
“夫人?”
“夫君?”
燕乾冷笑一声,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拿剑的手都在抖,“朕且问你,你对这桩婚事当真满意?你当真心甘情愿嫁于他?你当真……”
“皇上。”燕危伸手握住眼前的剑尖,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婚是你赐的,酒也是你赐的,怎么临到头反倒是沉不住气了呢?”
燕危握着剑起身,目光冷漠,“你想做什么呢?还是说你后悔了?”
后悔赐婚,后悔赐酒,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后悔下令处死他?
“你大胆,来人,拿下这大胆之辈。”大总管瞪大眼睛,气到声线都是颤抖的。
“朕让你自作主张了吗?”燕乾一脚踢过去,眼中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对方。
大总管连忙双手伏地跪下,浑身瑟瑟发抖,“皇上恕罪,是奴婢不知所谓。”
“是了,所有人都好奇你的身份。你一朝出现便被朕赐婚于靖武侯,是应该怨朕恨朕的。”燕乾声色俱厉,“来人,拟诏。”
“青贵妃欺上瞒下,胆大妄为,贬为昭华。入住朝华宫,无召不得出。”
“着令:六皇子燕危才略出众今立为太子,居住东宫。封国师暂为太子太傅、长孙公清为太子太保、韩梁为太子詹事辅佐太子不得有失。”
燕乾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如今精气神有些不太利索的样子,抬手时大总管连忙搀扶住他。
“你来朕营中,朕有话要与你说。”说完后便被宫女搀扶着离去。
燕危周身来了一队的太监宫女,其中一人恭敬道:“太子殿下,请随奴婢洗漱更衣。”
燕危神色冷如雪霜,双眸沉沉盯着远去的明黄身影,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太子?你总是出其不意给别人不需要的东西。”
事情闹大了,没想到皇帝突然搞了这么一出,简直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