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曹判书府,赵先刚下朝回家,就匆匆踏入内室。屋内,正襟危坐着一个长须之人,目光精光闪动,长着一张老谋深算的脸上,眸光中,隐隐有一丝刀刃般的锋利。仿佛看人时,这股暗藏的锋利可以解开所见之人的内心,让人感到无所适从,得见心中的小九九与阴暗。
“兵曹判书大人今日令我前来是有何事?我这生病才告假,就被你急急忙忙从温暖的私家里召唤出来,不知道的还道我装病,背后与你相互勾结呢。”
“兄台与我,难道不是如此?”赵先说着,敛袍坐下,“许久不见,兄台近况如何?”
“你看我像是很好的模样?”尹左思正襟危坐:“你且说说,今日是因何事找了我来。”
“无甚大事。”赵先开口,见对方眉头扬起,似有不满,他又接着说道:“我家贞儿今年也十三了,是到了议婚的时候了。只是这夫家,我与县主产生了分歧。”
“你与县主的分歧,与我何干?”尹左思好笑道,“你今日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女儿选夫婿做参详吧?还是想让我帮忙说服永成县主?”
“自然是因为,永成县主想让贞儿入宫为主上妃嫔,而我,想让贞儿做你尹家的儿媳。”赵先一语惊人。
“哦?”尹左思替自己倒了一盏茶,大有就此听下去的架势。
“我听得你家幼子,今年也才十五。”赵先语带试探。
“倒也是一桩良缘。“尹左思吹着茶盏,说道:“听闻你家贞儿也是个伶俐懂事的。到了我家,也会是个受宠的儿媳。”
“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家若不是永成县主常常许多事是她做主,你如今也不会特地找我过来商议了吧?”
“已经有了中殿娘娘作为国母,却还想再添一个妹妹宠妃独享宫廷,我是怕她想要太多,物极必反,得不偿失啊。”赵先缓缓说道,语气略带凝重。
“润儿你看如何?”昌庆宫通明殿,大妃和蔼地看向李润,探询地问道。
李润淡淡地应道:“母亲看好的人事,向来是最好的。”
大妃放下手中名册,仔细看他神色,缓缓道:“这两位闺秀虽然兴许不是润儿你所喜爱的,却也是有利朝堂局势平衡的两位重要人物。尹闺秀的父亲是左议政尹左思,也是老论派的中坚人物。而高闺秀父亲则是少论派新兴起之秀的代表。这二人,缺一人都不可行。两位闺秀入王宫,正好让这二位背后形成平衡,谁也动不了谁,这样相互消停点,朝政局势才更好,也省的一方倒下了,另一方独大,引起祸端。”
“这些我都明白。”李润淡淡说道,“母亲从来做事都是为了儿子,这每一个政令甚至每个后宫的选定,都自然是有正确的道理。儿子不是不懂事理,自然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只是,”李润顿了顿,“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儿不愿展颜也是正常。”
“待你想做的事情成功推行了,你爱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不会有人能阻拦得着你。”大妃叹了口气,徐缓说道,“但在此之前,做任何时,都要考虑掣肘,三思而行。”
“你记着,有权,才能有权决定自己的喜好。”
“不过,”话锋又是一转,“王宫里的女人就如花儿一般,花开花落,总要依着东君主的意思。选什么人进入王宫也许需要受到掣肘,但花开落之时令,却是全然由你做主。这一点,倒不必过于纵了他们去。”
待到出了通明殿,李润轻轻抒了一口气,看向具安:“朴废妃最近如何了?”
“还算清闲,倒是没有受什么苦。”具安实言以告:“只是,”具安靠近李润,轻声耳语道:“朴废妃私宅门外,似乎总有人盯着,看样子,像是兵判府上的。”
“哦?”李润眯起了双眸,“如此这般,兵判这是意欲何为啊?”
“怕是要做些什么罢。”具安轻声说道。“听得来人说,废妃这几日过得尚可,除了有些思念子女以外,其他一切都好,未见有何身体不适。”
“严煜,你又耍炸!这一次不算,再来!”大清早起来,妍伊就听得令伊的高声嚷嚷,中气十足。
“兵不厌诈嘛,这怎么就不算赢了呢?你家里也是行伍的,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了呢?”外头是一个男孩略带戏谑的声音,充满了阳光的快乐。
“好啊,你又用孙子兵法讹我,还借着它的道理振振有词!”令伊的嗓子又一次拔高响起:“你这样,我可不饶你!”
“哎呀,你想想,在战场上,哪里会真的和你公平比试,肯定有很多诈的。哎,你干啥?好家伙,居然偷袭!”那个男声再次响起 ,“朴令伊,学得蛮快的嘛!这么快就会使诈!防不胜防啊!”
“当然,这就叫兵不厌诈!这一次,你别想跑!”
“跑?我有种,跑都不会跑一个!哎哎哎哎,你来真的啊?你这鞭法真是进益了啊。哎,不要那么拼,你一个女孩子家,可没有上战场作战的途径。哎哎哎哎哎!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女中豪杰,别较真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大步飞奔的“嗵嗵”声,还有鞭子略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