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哐当一脚踹开病房门,惊得护士安保以为又有病人发作,立刻冲到病房,确认只是十八岁叛逆男孩看病房门不顺眼,才边劝说边离开。
仇跃单手扯掉被汗浸透的上衣,往脏衣篓里一丢,边解裤腰带边踱步到靠窗的病床边。
郁棘果然已经闭上眼装睡。
“郁棘,我知道你没睡,”仇跃站在他脸前,“你想自己骗自己,我没意见,但你要真一觉醒来把我忘了……”
他把扯掉的绳子团在一起,拍在郁棘脸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被绳子碰过的皮肤下意识躲开,但郁棘仍然没有睁眼。
仇跃气得把绳子往他脸上一扔,捞起洗漱用具去了卫生间。
细密的水流声响起,郁棘睁开了眼睛,皱眉把脏不拉几的腰带扒拉开,叹了口气。
仇跃太懂他在想什么了。
但……他真的没信心。
通宵的困意攻击着眼皮,郁棘撑不到表演结束,决定听天由命,伴着水流声睡了过去。
……
再睁眼的时候,仇跃正瘫在小沙发上,盯着他的睡颜。
“醒了?”仇跃把搭在小桌子上的脚收回去,“知道我是谁吗?”
郁棘打量着他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病人。”
仇跃闭上眼睛笑了一声,“还有呢?”
郁棘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记住,”仇跃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他床边,一点儿不留情地扇了扇他的脸,“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仇人。”
“你有病吗?”郁棘猛地往后一躲。
仇跃摊了摊手,“你瞎吗?”
“我招你惹你了?”郁棘紧紧皱着眉,嫌恶地后退。
仇跃立刻俯下身,凑近他的脸,“你招惹我了。”
“有妄想症赶紧去治。”郁棘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
“行,”仇跃又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到门边,冲他摆了摆手,“我治我的,你治你的。”
“神经病。”郁棘气得从病床上窜起来打了套军体拳。
脚不慎踢到柜子,郁棘疼得抱住脚蹦了蹦,却发现柜子上有本“心情日记”。
他好奇翻开看了看,扉页上大喇喇写着——
【隔壁床病友,眉毛上有疤的小孩,叫仇跃。】
还真姓仇啊。
专业对口了。
直到下午郁大夫和俞姐来看他,郁棘才知道,仇跃是俞姐的儿子。
一个打架斗殴到退学的问题小孩。
趁仇跃远远地拉着俞姐到会客厅另一头坐下,郁棘才压低声音,悄悄问郁大夫:“我病房那小孩,之前我怎么惹着他了?”
郁大夫听见这话,竟然没保持住微笑,“你不记得他了?”
“我应该记得?”郁棘挠了挠头。
“没关系,”郁大夫整理好表情,把旁边袋子的衣服翻开,压低声音说,“我偷偷给你带了点小零食,你不要叫护士发现了。”
“什么零食?”郁棘迅速被吸引注意,“棒棒糖,巧克力,小饼干,怎么还有好多鱼?郁大夫……你真把我当七岁小孩啊?”
“你就说吃不吃嘛?”郁大夫啪一下把衣服盖回去。
“吃吃吃,谢谢姥姥。”郁棘乐起来。
仇跃和俞姐很快就谈完话,和郁大夫打了声招呼就离开,没给郁棘一个眼神。
“他是……”郁棘欲言又止地看向俞姐,“您儿子?”
“是,”俞姐点点头,感激地看向郁棘,“谢谢你之前照顾他。”
“不用,我又没……”郁棘不知道怎么回应,扯了扯姥姥的衣角。
“小跃是不是要回去上学?”郁大夫立刻问。
“对,”俞姐又点了点头,“今年高考是赶不上了,他准备复读一年再考。”
“我记得他是体育生?还考体大吗?”郁大夫问。
“他说不想再练田径了。”俞姐说。
“那这边也有挺多学校的,他现在回去跟得上文化课吗,要不要请个家教……”谈起高中生教育问题,本来只是转移话题的郁大夫也兴致勃勃地聊起来。
郁棘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一直到会客时间结束,她俩才想起本次见面的主角郁棘,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不过听了大半天,郁棘倒是对仇跃来了点兴趣。
可惜当他回到病房,却发现——这儿只剩下了一张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