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那里不用李存勖担心,他每次喝药就跟灌水似的,从不用催促。
而叶则清最讨厌喝这些苦药了,但李存勖就站在旁边,抱胸看着她。她每次都磨蹭到药快凉了,才捏着鼻子喝完。
喝完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嘴角下压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幸好李存勖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嘴里的苦味立马被冲淡。
李存勖看了眼碗底,还剩了点药汁。“又剩了,每次都不喝完。”
她拼命摇头,“不喝了,真的喝不下了。”
见她誓死抵抗的模样,他长叹口气,“罢了,言水,倒了吧。”
“这么怕喝药,以后就当心些,不然难受的可是自己。”
见她胳膊露在外面,他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差不多把她裹成一个蚕蛹。
趁她两只手都包在被子里无力反抗,他弯起手指,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行了,喝了药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小六。他都快好了,你还病恹恹的。多休息休息早点好,也省得喝这些苦药。”
“好,二哥慢走。”
那表情巴不得他赶紧走。
李存勖无奈摇头,刚一推门,就见张子凡探头探脑,想溜进去。
李存勖一把抓住他脖颈后面的衣领,拉了出去。
“你就别来添乱了,到时候再把你传上,就更麻烦了。”
张子凡被捏住命运的喉咙,只得含泪离开。隔着层层下人,他叹气挥手,看上去比她还可怜。
她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真应了那句话: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就会格外严重。
等李存礼那边完全好了,她还在床上躺着。
言水端来滚烫的药,调整好背后靠枕的位置,把她扶起来坐好。
言水坐在床边,吹着碗里的药,抬眸就看她一脸郁闷。想着她这么多天一直待在屋子里,肯定是无聊了,安慰道:
“少主别心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回算是把以前没生过的病都生了,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她一看到言水手上的药碗,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唉声叹气的:
“唉,你说李小六也没生过几次病,我们还是同时病的,他怎么就好的那么快。”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说不定过两天少主也好了呢。”
言水吞下剩下的话:谁让你每次不把药都喝完。
不过说出来少主也不会改,还是不要打击她的心情了。
言水把碗递给她,她又跟往常一般沮丧个脸。先摸摸碗边看热不热,再象征性吹几口气凉一凉,然后伸出舌头碰一下,立马苦的缩回去,一套程序下来就是不喝。
今天世子不在,她又开始拖延了。每次都得哄上好一会才肯喝下去,也只有这时候,她才露出一点撒泼打滚的孩子心性。
言水把糖蜜都准备好了,放在她面前。“得趁热喝才行,早喝晚喝都得喝。刚才还说六公子好得快,他那边喝得可爽快了,喝完连糖都不吃。你要是想痊愈,就老老实实把药喝了。”
“喝,我当然喝,刚才是太烫了。”她理直气壮为自己挽尊。
她咂咂嘴,润了润唇瓣,闭上眼睛一股脑全灌进喉咙里。
动作多豪迈,表情就有多痛苦。
“我现在光是闻到这个味就想吐了。”
她一脸生无可恋,说着嗓子里又传来一股痒意,用手抵着唇边用力咳嗽。
言水心疼地拍着她后背,又往盆里倒了温水打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唇角。
完事后把她耳边黏腻的碎发拨开,试了试额头温度,“还好不热了,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但愿如此吧。”药劲一上来她有些蔫蔫的,双手一撑滑进被窝里。“你出去吧,待得太久会传染给你的,我再睡会。”
言水掖了掖被角,直到一丝风也钻不进去才放心。
“怕什么,要得迟早会得,躲是躲不过去的。好了,少主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临走前言水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下厨去做……但猪肘子那种油腻之物可不行。”
她有气无力地嘟囔:“你现在就是把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我也没胃口。简单的粥就行了,我只想吃你做的粥和小菜。”
言水弯了弯眼眸,“好,那就做我最拿手的青菜山药粥,少主先睡吧,做好了我再叫你起来用午膳。”
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屋子里生着火炉,她盖着厚被只觉得燥热,一股股热浪袭来,好似在盛夏一般,迷迷糊糊出了好多汗。
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有意识,只是眼皮沉重极了,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还有窗户打开的声音,她的眼睛才睁开一条缝。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流下来。
朦胧中,她看见张子凡的身子从窗外探进来,先是一条腿伸进屋里,然后轻手轻脚地跳进来。他还背了一个大包裹,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他后面跟着李存礼,丝毫不见慌乱,长袍一掀,连爬窗户都是一副君子模样,进来之后还记得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居然还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