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提起的那位故交便在紫兰轩,临走前他曾说,若是需要帮助可拿着他的人情去抵。
酆长宁不知道他欠着那位故交怎样的人情,只是没想到此地乃是青楼,吃惊且困惑。
追着那道和卫庄极其相似的身形而来,她却始终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他,只是匆匆瞥过,饶她记性再好,也抵不过年月如流水——
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
微微叹息,酆长宁将注意力再度放在眼前这栋建筑,此地暗藏玄机,必然不会只是单纯的烟花地。她转而到附近的店里换成男装。
老板当她是哪家不服管教的叛逆小姐,打量两眼后便将男装卖给了她。
夜探紫兰轩是为了证实她心中的猜测,如若证实卫庄真与紫兰轩有关联,那未免太巧了些。
酆长宁将扶离别在腰间,对着铜镜确认无误后,堂而皇之踏入紫兰轩。
貌美姑娘立刻围上来,团扇带起香风阵阵,腻得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这里的老板是谁,我要找这里最漂亮的姑娘。”
她扮纨绔扮得很有章法,摆弄着腰间叮当响的钱袋。身边姑娘哄着不让离开,不知声音传到何处,有位紫衣姑娘妖娆着姿态出现——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紫衣姑娘扶着护栏款款走到身前,先前的那群美人围着她叫“紫女姐姐”。打发走这群花蝴蝶,紫女含着笑:“这位公子,第一次来?”
她的视线扫过酆长宁,唇角略有深意:“紫兰轩最不缺漂亮姑娘,公子有何要求都能满足,除非…”
那双琉璃媚眼再度扫过她:“您要找的是男人。”
酆长宁笑道:“紫兰轩怎会有男人,我要找的自然是姑娘。”甩甩钱袋:“紫女姑娘眼力不错,应当猜得出我喜欢怎样的姑娘。”
“公子都这般说了,我若是招待不周,岂不是紫兰轩的过失。”
奏乐的琴姬名唤弄玉,琴弹得极好,如淙淙流水。琴音拨动心弦,酆长宁握着酒盏,身旁的姑娘嗔怪着添酒,曲毕,她开口道:“这首曲子很好听,叫什么?”
弄玉抚定琴弦,轻轻应道:“云散。”眉眼垂得低低的,声音不轻不重:“这首曲子讲的是有缘无份的故事,同道殊途,眷侣离散,生死相隔。”
热闹场面说这些话多有些扫兴,紫女想要阻拦,酆长宁摆摆手:“洗耳恭听。”
“这首曲子所写亦是谱曲者本人的故事——他的生命里曾面临过诸多选择,可他偏偏选的是那条最孤独的道路,他觉得他并没有错。”
琴音随着故事响起,再度奏起乐曲。
“年少相识的伴侣与他刀剑相向,理解他的人战死沙场,同行的人逐渐走散。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很久,始终不曾后悔,直到临终前,终于看透世间纠葛,谱写出这首曲子。”
没甚意思的故事。
老掉牙的套路,酆长宁拂拂衣袖,她在现代看过太多虐恋情深的戏码,若论狗血虐心,她讲起来可比这些有趣得多。
“紫女姑娘见多识广,我恰巧有个疑惑。”
她斜斜歪着身子,直视紫女俯身倒酒的身影:“这世上是不是有把剑,外侧开刃,内侧锻铸的却是形如鲨鱼牙齿的锯齿。”
酒水声停,仅为一瞬。紫女垂着眼答道:“公子是用剑的行家,应当比我更懂。”
“随口问问。”
酆长宁笑笑,身旁的姑娘递上瓜果喂进她的嘴里,欢声笑语溢出屋外。
酒尽席散,紫女静坐于楼上,注视扮成男装的女子在踏出门后酒醒不带醉意的模样,轻轻皱眉,阖上窗户,踏至最里间的包厢,推开门。
“你被盯上了?”
她询问在房中打坐的男子,后者睁开眼,见状,她解释道:“方才来了位姑娘,话里话间打听的好像是你,你同谁说过你在紫兰轩么?”
“没有。”
男子冷冷道:“什么样的人?”
紫女调侃道:“长得挺漂亮的姑娘,佩着把很特别的剑。不会是你在哪里惹出的风流债吧?瞧不出啊,你成天这般冷漠,还能招惹来这样的情债…”
他忽然看向她:“特别的剑?”
紫女点头:“很难描述,你若是看到那把剑,定然会懂我为何说它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