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县衙内院的会议结束,一行人又随誉王前往义庄验尸。
府尹无法亲至,但那青衫府丞随着几名书吏倒是一同随行,一脸谄媚的向誉王滔滔不绝的进行各种阿谀奉承,但誉王显然完全不受用。
"案子悬而未决,眼下工部侍郎遇害一事人尽皆知,容府丞,您应该有更需要关心的事情才是。"誉王蹙着眉头,我很少见他有如此心情不佳的时候。
我站在不远处,远得刚好不该开口,但又近得让我听得见他话语里压着的那一丝焦躁。
再不说,我就要错过了。
我走上前去,在所有人目光落下前低声开口: "殿下,苏宁斗胆,请容我再言一次。"
誉王侧了侧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却不发一语,似乎是在示意我开口。
"前几日臣逛街时曾遇一市井奇案,就在殿下歇息的驿馆不远处,想必殿下应该有所耳闻。"
誉王点了点头:"府衙曾派人来报,不过就本王所知,该案已以自杀结案。"
"微臣不才,目睹案发一隅,尚记得不少细节。 "我将自己当时匆匆一瞥的场景转述誉王,尤其是几个疑点。我没说得太详细,但也没藏,因为我知道,此刻的我,能请命的唯一筹码,便是『推理』。
"容府丞,这小侍卫所言是否为实?"
只见那府丞赶忙令书吏们查阅卷宗,片刻后毕恭毕敬地答道:"确实分毫不差。"
誉王望着我,目光从审慎变为赞许:"本王记得你,那日刘平一案,表现可嘉。接着说吧。"
你只记得我破了刘平的案子不记得救过我了吗!!!我的少女心破碎一地!!!
"臣观此案和今日户部侍郎一案,两者颇多重叠之处,且似乎有『人血为酒、人尸为肉』的意象,恐系蓄意所为,臣斗胆推测,两案或为连环凶案,出于同一人之手。"
誉王神情微露惊疑,显然从未朝此方向深思。
我赶紧抓住这番机会:"若殿下允许,苏宁愿以副手之身旁观参与,不涉审讯,不扰军机,唯记录细节、辅以思索。若无所得,愿听从责罚。"
现场一片静默。府丞眉头微皱,季侍卫长想说什麽又没说。
誉王看着我,那一瞬他脸上没有情绪。只是静静地端详,就像早上那回一样,像是在看一个还未凋琢的棋子。
片刻后,他开口了:"案情未明,人人皆可为棋。"
"但棋子不能乱走。"
我微怔,不确定他这话是答应还是拒绝。
直到他再补了一句:"随我入义庄,言出不逾尺,事止不擅行。"
我急忙应下,行礼如击鼓:"诺!"
义庄门前一片肃静,风穿过牌坊,吹得纸钱哆哆作响。
誉王立在前院的白石阶上,对那府丞道:"先将府衙所获情报讲与这小侍卫听吧。"
容府丞显然满面的不悦,却又不敢抗命:"姑娘欲知何事?"
"先说说前两天的案子吧,缸中死者为何人?人际关係如何?案发前后可有目击?有无可疑之人?"我按捺不住内心激动,一时心急,连珠砲似的问道。
"姑娘,咱可不可以一件一件来?"府丞看起来不悦更甚,却仍转头命书吏回答。
"回长官,胡记酒铺案的死者为该铺掌柜,名胡连川,年四十三,虽向官府供酒,然胡掌柜嗜赌如命,故债台高筑,经济拮据,仅顾得一位伙计,亦是发现尸体之人。"书吏像是朗诵般的答道。"据伙计所述,案发前后并无人出入酒铺。"
"打住。"我抬手叫停。" 那伙计供述发现尸体时,具体景象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