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菁又一次从梦里惊醒。
窗外,晨光刚刚漫过窗帘的边缘,将卧室染上一层浅金色。
她蜷缩在被子里,额头抵着膝盖,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梦里那片雪山的寒意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冷得她指尖发颤。
——又是那个梦,自从十八岁生日以后,她经常会做一些无厘头的梦。
梦里有一座雪山,雪下得很大,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
有时候,梦里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灰色羊毛衫,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总觉得熟悉。
她闭了闭眼,努力回忆梦里的细节,却只记得自己似乎在等什么人,而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元元?起床了吗?”门外传来妈妈苏晴轻柔的敲门声,伴随着淡淡的咖啡香。
凌元菁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驱散了梦里残留的寒意。
“马上!”她扬声应道,顺手抓起书桌上的笔记本,匆匆记下梦里的片段:“雪,松树,等待的人。”
笔尖停顿了一下,她又补上一行:“为什么总觉得……他在看我?”
在反复梦到这些片段后,她每次醒来都会拿笔记录下来,然后把这些梦写进了小说里,取名叫《雪夜来信》。
厨房里,爸爸凌峰远正站在料理台前煎蛋,平底锅里滋滋作响,黄油混着蛋液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苏韵端着咖啡杯,坐在餐桌上翻看早报,见凌元菁下楼,抬头冲她笑了笑。
“又熬夜写稿子了?”苏韵瞥见她眼下淡淡的青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灵感来了嘛。”凌元菁笑嘻嘻地蹭到凌峰远身边,偷瞄了一眼锅里的煎蛋,“爸,蛋要焦了。”
“放心,你老爸的手艺可是经过你妈二十年认证的。”凌峰远手腕一翻,煎蛋完美地落在盘子里,金黄酥脆,半点焦痕都没有。
凌元菁接过盘子,坐到餐桌前,咬了一口吐司,含糊不清地问:“妈,你说……人会梦见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吗?”
苏韵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又做奇怪的梦了?”
“嗯。”凌元菁点点头,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总梦见雪山,还有一个人,但我看不清他的脸。”
凌峰远端着咖啡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是你前几天看的哪部电影里的场景。”
“可我最近没看雪山的电影啊。”凌元菁托着下巴,眉头微蹙,“而且梦里感觉特别真实,就好像,我真的在那里等过谁。”
苏韵和凌峰远对视一眼,随即轻笑出声:“我们家元元是不是小说写多了,连梦都变得这么有故事性?”
凌元菁撇撇嘴,低头继续吃早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那个梦,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心底,时不时泛起一丝微妙的疼。
九月初,窗外的蝉鸣声渐弱,夏末的晚风裹挟着桂花香飘进客厅。
凌峰远蹲在女儿敞开的行李箱旁,举着打印好的《新生必备清单》一条条核对:“牙刷、毛巾、睡衣......”
“老凌你让开!”苏韵抱着两床蚕丝被从储物间探出头,“天气预报说萤城冬天湿冷,得给元元带条电热毯!”
“妈——”凌元菁瘫在沙发上哀嚎,“我是去上学又不是搬家!”
“你懂什么?”苏韵把被子往行李箱上一压,“你从小睡觉就踢被子,去年冬天......”